我是我爹的心尖宠[年代](61)
宝珠哪里容他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她迅捷地抓住了他的短发, 把他按倒在地,随即抡起拳头就朝他的脸上砸去。
揍到第三下的时候,夫妻俩已经着急忙慌地跑来阻止了。
宝珠专挑同一处揍,小杰的左眼底下立刻起了大片的淤青。
“哎哟,小宝,你没事吧?”
郑玉兰心如刀绞地把小杰抱起,小杰立刻抱紧了她,涕泗滂沱地解释道:“娘,呜呜呜啾……啾,不,不是我害死的。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让它学会飞,才往天上多扔了……扔了几次的,它飞到树上就不愿意下来了,我怎么喊它都没用。”
宝珠怒吼道:“啾啾连虫都不会捉,你把它丢到树上去,可不得饿死?!”
“啪——”
郑玉兰狠狠地摔了她一巴掌,骂道:“你个黑了心肝的,不过就是一只破鸟,死了就死了,犯得着下死手吗?小宝是你亲弟还是你仇家啊?!”
“爹——”
宝珠立刻落下两行泪,要找跛子做主,跛子看着她脸上清晰的手掌印,很是心疼,但却没护着她的意思,他第一次对她疾言厉色:“宝珠,这次是你做得不对了,平常小打小闹也就算了,怎么能对弟弟下这么重的手?”
没得到安慰不说,还被爹也教训了,宝珠倔强地含着泪,咬牙切齿地瞪向小杰:“高向杰害死了啾啾!”
那是水生送她的啾啾!
小杰缩了缩脖子,将脸藏在了郑玉兰的胸口处,心虚地不去看宝珠。
跛子:“畜生是畜生,人是人,两者不能一概而论,难不成啾啾死了,你还要叫你弟弟陪葬不成?”
宝珠既委屈又气恼,把心爱的手表丢还给了跛子,非但不愿意承认错误,还不吃晚饭了。
这次跛子动真格的了,不哄她吃饭,不给她红肿的脸擦红花油,还罚她跪在房中。
木质地板咯人,才跪了几分钟,宝珠的膝盖就生疼得很,腰酸腿也酸,脸还辣疼辣疼的,听着外头碗筷碰撞的声音,肚子更是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她的手上尚抓着万花筒,想起水生就难受,隐隐猜出来他是什么意思,但她就是不愿意相信,想着哪天当面质问。
时间的沙漏像是被堵了口,偶尔只能漏下三五粒,宝珠的腰杆本挺得板直,不知不觉便泄了气,跪坐到了大腿上。
都过了这许久了,爹竟然还不来哄她,她越想越是委屈,于是憋着一口气,宁愿跪死了都不起来!
饭桌上。
郑玉兰抱着小杰,像小时候那般喂他吃着饭,仿佛小杰伤的不是眼睛,是手和脚。
小杰的眼底已经涂了药,却还是青得厉害,郑玉兰隔一会儿就要查看一下他的“伤势”,恨不得这伤全落在自己的身上。
小杰摸了摸郑玉兰的脸颊,安慰道:“娘,我不疼,你不要难过了。”
郑玉兰:“还是小杰懂事,不像你的二姐,都十岁了还不知天高地厚!一个姑娘家家的,整天比男孩还要粗鲁野蛮!”
跛子:“小杰,这事你也有错,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都不能肆意残害生命。二姐打你固然不对,但那是她养了三年的宠物,换做是你,你会不会生气?”
小杰摇头,在跛子的逼视下,又如实地点了头。
跛子:“吃完饭就去面壁一个小时,不许偷懒,要是被我发现了,以后天天面壁。”
郑玉兰:“面啥壁?高建国,你就是偏心眼,咱小宝都被打成这样了,你还罚他?”
跛子叹了口气:“玉兰,你那巴掌委实重了些,以后不准这样了。”
他当时没料到妻子会扇巴掌,不然的话,铁定要拉住的。
“哪重了?你闺女成这样全是你惯的,不舍得打不舍得骂的,她都无法无天到什么地步了?再不趁早管教,等她翅膀硬了,到时候就是你想管都管不了了!”郑玉兰说道,“我看老师的戒尺就打得该,你闺女就不是省心的主!这要换做我娘,早就把她吊起来用鞭子抽了!”
“这不相干的事,你提着作甚?”跛子说道,“玉兰,锅里热着饭菜,待会你给宝珠送去,要是她的脸肿得厉害,你就给涂点红花油。”
郑玉兰:“我不去,我一个后妈去像什么话?要去也应该你个亲爹去啊!”
“啪——”
“我吃饱了。”
饭桌上的三人,皆被小丽放下碗筷的动静给吓了一跳,小丽将空碗筷放回了水槽,便出了门。
“小丽,台风天的,你出去干啥?”
小丽对郑玉兰的呼唤置若罔闻,兀自提着啾啾,上了自留地。
小丽用一小块红布将啾啾裹住,再徒手挖了个小坑,将它埋了进去。
“墓穴”处在自留地的边缘,平日里翻田不会被刨到,人死后要盖上厚被子,啾啾盖了红布,在下头应该也不冷了。这田肥沃,蚯蚓虫子多,希望有□□雀教教它啄食物吃,否则它张着嘴也再没人给她喂吃的了。
跛子三番两次地怂恿郑玉兰,郑玉兰打心底里也有些后悔,到底是自己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打宝珠,但她面上依旧一副泰然若之的模样,“不情不愿”地将饭菜送了去,想要替宝珠擦红花油时,宝珠却毫不领情地别开了脸,于是郑玉兰便把饭菜搁在一旁,随她去了。
小杰视跛子的话为圣旨,吃完饭便乖乖地面壁了。
夜深时,怕出了意外没人照应,全家便全挤在一张床上。
宝珠铁了心不起来,又不肯认错,跛子深知“慈父多败女”,便借由这事,下决心要立个威。
夜里十二点,台风提前登陆了。
呼啸的风拍打在窗户和瓦片上,像极了威胁的狼群。屋外频繁传来东西砸落的声音,不知道哪家的架子被吹飞了去。
花花也被安排在了屋里,正挨着宝珠的腿打呼噜。
床上渐次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想必都睡着了,饭菜已经凉了,但香味绵长地散发着。
宝珠吸了吸鼻子,有她爱吃的辣香肠。
面子要有,里子也不能硬撑,偷吃两块肯定不会被发现的!于是她捏了两块香肠嚼了嚼,像是粮仓里“养”的老鼠,紧着夜黑风高偷食。
跪了六个多小时,她的脚又酸又麻,脑袋早已冷静了下来,也意识到自己的错了,但这次连爹都站在了她的对立面,她就是死鸭子嘴硬,不被好好哄哄决不罢休。
反倒是打人的郑玉兰,因为跛子的加入,从始至终都未被炮口对准。
宝珠如此想着,又捏了块炒肉吃。
熟睡的花花被咀嚼声吵醒了,它垂涎欲滴地盯着宝珠,眼睛泛着红光,喉咙里还挤出撒娇的“呜呜”声,宝珠一巴掌呼了过去,将它这吵人的动静给拦腰截断。
跛子一直闭眼装睡,闺女尚跪着,他哪里放心睡觉?平日里不见她对麻雀多上心,今儿个也不知哪来的这么大的气性。
也不知宝珠的脸消肿了没有,玉兰还是不靠谱,喊她给孩子抹药,她倒好,丢下饭碗就不管了;跪了这么长时间,膝盖哪里遭得住啊?宝珠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明天肯定要这痛那疼的了……
跛子的思绪像打乱的毛线团,这卷卷,那串串,靠着这点胡乱的念头,才无数次打消了“委曲求全”的念头。
过了零点,困意来袭,宝珠不由自主地靠着花花躺下,也顾不上它身上烘臭的味道了,软软的身体起码比梆硬的地板来得强。
睡意朦胧间,她的脑中还不断回荡着,我就睡一会儿,我没错,我不服等话。
跛子正打算将宝珠抱上床。
宝珠忽得被一阵“咔咔”的砖石转动声吵醒,她一眼朝声源处看去,只见,挨着床的那堵外墙,正肉眼可见地在来回晃动着!
宝珠指着墙面惊呼道:“爹,墙要倒了!”
跛子也看见了,立刻唤醒了家人,他抱着宝珠,郑玉兰抱着小杰,小丽和招娣跟在后头,一家人迅速躲到了走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