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我爹的心尖宠[年代](168)
“既然当初决定一刀两断了,就别再藕断丝连的了。”
当年的事宝珠历历在目,她不能忘记在古井那,瞧见跛子半个身子掉进去的时候,自己是何等的惊慌失措,也不能忘记被武妻拒之门外时,自己是如何的失望与害怕。
人是自私的,面对捅过自己一刀的人,就算对方再如何凄惨,捅人的理由再如何为世俗所接受,宝珠都不会原谅她。
十几年前,宝珠就暗暗在心中下定了决心,这辈子她只有招娣一个妹妹。
王世武坐不住了:“你什么意思?感情你们家有钱了,就不愿意认流着自家血脉的亲外孙了呗?”
宝珠:“不说外孙是客人,孙子才是自家人。你是祖上缺德吗?咒自家儿子生大病?”
“五百块就当我们家送给你们的,不用还了。也希望你们识趣点,好好地留在龙田镇,别再踏足我们家了。”宝珠到底没把脑子里更伤人的话说出,“否则,别怪我撕破脸!”
王世武面目狰狞地扯着武妻的手:“半天屁都蹦不出来一个,你倒是说句话啊!”
武妻终于忍无可忍,留下一句“我再也不来了!”,便甩开了王世武,捂住嘴巴,快速地往村口跑去。
“死婆娘,你跑啥跑?!”
武妻跑走了,王世武一个啥也不是的外人,顿时矮了气焰,他愤恨地瞪了宝珠一眼后,就夹着尾巴跟着逃跑了。
“标会”,法律称之为“合会”,表现为小额信用贷,筹措资金的目的即为赚取利息。
标会无外乎三种原因:生产经营者筹集本金亦或是补齐断裂的资金链;私人购置房产急需钱;获取高额利息,“钱生钱”,即大众参会的最普遍原因。
首月缴纳完基本会金后,每月还需额外缴纳小额分月会金。
每月皆设有一个“竞标”的名额,竞标成功者,将获得当月所有会费,以后每月再以交会费的形式,逐步归还。
早期竞标的人多是前两种人,但也有会员临时遇上急事,竞标会费的情况。
分月会金逐级上升,越是后期参与竞标的人,所得的会金越多,相反,前期竞标的人,缴纳的会费总额大于收入的会费总额,因此,普通群众多愿意在此轮标会的末尾竞标。
碰上当月无人竞标时,根据会头定下的金额,抓阄竞标,得阄者被迫竞标成功。
如若会员竞标后跑路,每月空缺处将由会头补上。这也是为何普通群众标会时,都希望会头名下房产多或是资产多,以此提升此轮标会的抗风险能力。
但若是会头卷款跑路了,往往意味着“倒会”。
标会本就是法律所不允许的,民间违规聚拢资金的活动,因此就算倒会了,会员也举报无门。
最终只能靠会头留下的房产与资产来弥补损失。
标会有三年期,五年期,十年期三个档。
……
小丽的婚礼,几乎成了姑婆的主场。
除却新婚夫妻上台,与其敬酒收取礼金的环节,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在这位姑婆,与其即将新开一轮的“标会”上。
趁着这个机会,宝珠对标会有了透彻的理解。
标会需要担保人,酒宴结束后,姑婆找上了跛子,她想让跛子担任她新一轮标会的担保人。
担保人多是当地有名望的人士,亦或是和会头一般有殷实资产的人。
姑婆开价一千作为酬金,被跛子给拒绝了。
不管姑婆的标会靠谱与否,他都不想拿自己积攒了几十年的声望做赌注。
十年前,被王婶骗取几万块,乡亲们围堵上家里的场景,他还历历在目。虽然日子好过许多年了,但每隔几个月,他仍会做噩梦。
跛子:“担保人的话,我太老了,做不动了。就轧钢厂那边,再做几年,我也要退休了,丢给年轻的干,我自个吃吃分红就是了。”
跛子自我类比“廉颇老矣”。
被婉拒了,姑婆也无法强买强卖。
……
翌日,跛子喊来了镇上的环卫工,给他塞了五块钱,想让他收走村门口充气的婚庆拱门。
结果大老远带来了人,却发现昨天婚礼结束时,尚在的拱门,如今不见了踪影。
本就是要丢掉的东西,丢就丢了。
跛子还是将五块钱给了环卫工。
结果三天后,某个婶婶扛着巨大的婚庆拱门又安回了村门口。
原是,她觉得这婚庆拱门好看,于是趁着夜黑风高,偷偷搬回了家,装点着自家的院子。
结果从昨晚开始,拱门上的小气球就开始隔一会爆炸一个。
隔三差五的爆一声,搅得老两口一夜无眠,心脏都因此突突跳个不停。
“搞啥搞这?!”
这位婶婶因此被她家老头子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今天天刚亮,她自个也受不住了,扛着拱门又回来了。
这事,婶婶自个也觉得好笑,于是跟着半村人一起笑,做出这荒唐事,大抵也是老糊涂了。
同一天,大小葫芦头都被特警抓去监狱了。
半年前打群架的那次,宝珠依言告知了大葫芦头云母存折的所在。
“跟云母一起在镇上监狱里关着呢。”
因此,大葫芦头隔三差五,就跑去监狱里询问。
“存折什么时候能还给我啊?”
“云母啥时候能放出来?”
“你们告诉我存折放在哪里,我自己进去拿就好了。”
“存折真的不在你们这吗?你们带我进去看看,我自己找找,说不定被忘在哪里了。”
……
警察们:“说了没存折就是没存折了!”
半年来,大葫芦头风雨无阻,有空没空都得来监狱问两句。
警察们不堪其扰,终于在一个星期前,联系上了阿南嫂:“这个叫‘大葫芦头’的也是个疯子啊!”
阿南嫂听了大葫芦头的行径,“同仇敌忾”道:“是疯子就给我一起抓起来!存折都没了,还整天惦记着赌钱!赚点三瓜两枣全送给赌场了!赶紧给我抓起来,关上几个月,看他还赌不赌?!”
有了阿南嫂这话,警察局的人立刻安心了,于是今日,一辆载着三名特警的警车开进了玉河村,将大葫芦头给抓走了。
小葫芦头惶恐不安的,难得大胆,扒住警车门不放,主动要求跟着一起走。
特警们拨电话回警局,收到了指示后,依旧询问了阿南嫂,得到了阿南嫂的许可后,小葫芦头就如愿一起被带走了。
大小葫芦头的双手被手铐锁着,挨在一处坐着,旁边就是一名持枪的特警,其余两名特警坐在主驾与副驾上,于是他们都很老实。
一路上,大葫芦头瞅着特警们的脸色,惶恐不安地喋喋不休——
“我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啊?”
“要关我多久啊?”
“在里边有吃的吗?有喝的吗?有地方赌钱吗?”
“我被关进去了,是不是就能去找存折了?”
……
特警们训练有素,无人搭理他。
两人到了监狱后,里头的警员们知道前因后果,倒是对兄弟两个都很照顾,给两人安排了间双人牢房。
大葫芦头刚被关进监狱里,就把允许活动的地方全部走了个遍,但监狱里,男女犯人是分开关押的,他自然找不到云母。
小葫芦头初来乍到,更是胆小害怕了,他像只小跟屁虫一样,寸步不离地跟着大葫芦头,恨不得拿瓶502,将自己的前胸与大葫芦头的后背粘起来。
其中一个“接待”两人的中年警员说道:“你们两个呢,就好好地待在监狱里改造。每天照我们说的,该活动的时候活动,该干活的时候干活,该吃饭的时候吃饭,该睡觉的时候睡觉……总之你们两个都乖乖的,我们就不会为难你们。”
“有什么吃的喝的呢,你们就告诉我,我出去给你们买。”
中年警员长得慈眉善目的,讲话温吞又不失威严,让大葫芦头放松的同时又不敢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