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我爹的心尖宠[年代](160)
水生许是当真饿坏了,死心眼的,路上饿了也不肯拿当礼物要带回来的特产吃,如今两三口就将礼饼吃光了。
两人都没带水出来,于是宝珠招呼来一个带了保温杯的小孩,借了水给水生灌了下去。
小孩羡慕地开始上手摸风筝:“英子姐,你这是风筝吗?好酷啊,我第一回 见这么大还会发光的风筝。”
见小孩被允许动手了,其余早就被吸引了目光的小屁孩,跃跃欲试地跑上前也要试一试手感。
“你们要把我的荧光粉都蹭掉了啊!”
宝珠心疼地举高了风筝,在水生的帮助下,小跑两步,顺着风放起了风筝。
风筝的骨架太大了,不大好放,好在水生高,失败了两回后,这只沙燕就成功在夜空“翱翔”了起来。
拗不住小屁孩们手痒痒,有一人带头扯了线轴,一石激起千层浪,其他小孩便争先恐后地有样学样。
他们扯完线轴就跑,像调皮又可恶的猴子般,不抓起来好好收拾一顿,对他们而言根本就毫无威慑力。
夜间的风并不大,被他们拉扯的,风筝很快矮了半截,开始有掉落的趋势。
小屁孩们更兴奋了,像咚咚球般争相往上跳,若是有幸双手触碰到了风筝,他们就会哈哈大笑,仿佛赢了一场胜仗般。
干完坏事他们会迅速跑远,以免被宝珠逮住,没过一会儿又不远不近地绕着圈,想找准机会再摸一回。
宝珠不堪其扰,迅速卷回了风筝的线盘,然后让水生高举起,那群小屁孩总算是老实了。
这时,刚才“贡献”出保温杯的小孩,在众小屁孩的“推举”下,“怯生生”地过来了,他乖巧又礼貌地询问道:“英子姐,我能摸一摸风筝吗?”
“不能!”
宝珠当即拉着水生往江边走。
他们是当自己老年痴呆吗?刚就是这个小屁孩,闹得最凶了!当她脾气好,还是当自己记不住他的脸啊?!
身后立刻传来了小孩的嬉闹声,有几个胆大的,甚至远远地缀在两人的身后。
江里长着许多的荷群,十二月快走到头了,荷花早已凋谢。
深绿色的圆形荷叶不惧寒冬,成群地挨在一处,不仅白日里赏心悦目,夜间还反射着月光,散发着幽绿色的清光,相比“花好月圆”的美景,别具一番风味。
林依伯正划着乌篷船,用自制的一米来长的竹木夹,骂骂咧咧地捡着缠在莲叶间的垃圾。
“这些个兔崽子,每天吃饱了没事干就往江里扔垃圾,真该让他们体验体验我们那时候的日子,饭都吃不饱了,看他们还有没有闲工夫搞恶作剧!”
林依伯的儿女们早已成了家,都不在玉河村定居了,林依伯对故土感情深,不愿意去城里住,于是跟老伴一起留在玉河村颐养天年。
自打江里长起了荷群,林依伯就买了一艘乌篷船,尤其喜欢在夏天穿梭于其中摘莲蓬。
江里的荷群自由生长,并不算太多,摘下的莲子的量只够自己吃完,再分点给邻居。
林依伯的老伴常骂他劳苦命:“好不容易享清福了,非得去干这劳什子破事!累不说,还赚不到钱。整天不着家待在江里,我看你在江边搭间屋子算了,省得来回跑麻烦!
天天喊着膝盖,臂弯痛,再过几年,风湿更加严重了,看我管不管你!”
林依伯闲不住,非得干点活才自在。
前两年老伴去世后,林依伯一天之中便花更长时间待在江里了。
他将野荷群照料得苍翠欲滴的,夏日里并排的荷花更是亭亭玉立的,美不胜收。
江水到底是用来灌溉的,林依伯没让荷群疯长,他将荷群控制在限定的范围内,定期将超圈的连根拔起。
小屁孩们调皮捣蛋,林依伯越是阻止他们,他们就越是要往江里扔垃圾。
于是,江边时常上演着,老头拿着竹木夹追打小屁孩们的大戏。
宝珠朝江中喊道:“林依伯,乌篷船借我耍耍呗?”
“谁嘞?”林依伯回过头来,月色朦胧下,一双老花眼眯着,瞧得并不真切。
宝珠将双手围拢在嘴边,继续喊道:“是我啊,英子啊,跛子家的英子啊!”
林依伯:“哦,英子啊~~~等会哈,等依伯把这块垃圾捡完,马上就好了。”
林依伯很是干脆地将乌篷船借给了两人,老人家健忘,早忘了一年多前,宝珠将他的乌篷船丢在江中心,独自跳下江跑走的事了。
水生掏出了袋报纸包好的零嘴递给了林依伯:“禾泰县的糖炒栗子,林依伯你吃点。”
之前他藏得严实,味道散不出,现在被晚风一吹,报纸袋缝隙里漏出的香甜气息立刻溢散开来。
林依伯笑道:“这不是水生吗?啥时候从禾泰回来了啊?林依伯可听说了啊,你可本事了,又去禾泰干大工程了呢!”
林依伯少不得又夸赞了一番水生,宝珠“礼尚往来”地夸了夸林依伯的儿女。
宝珠自小泡在江水里长大,划船是一把好手,乌篷船很快划到了江中心,那几个偷偷跟着的小屁孩见状,没趣地跑走了。
江面上的风比禾堂那大,水生很快高高放起了风筝。
宝珠将乌篷船停住后,靠坐在遮阳蓬的边角上,将敞开口的报纸袋搁在肚皮处,她一只手来回拂着光滑的荷叶,一只手抓着糖炒栗子往嘴里送。
糖炒栗子在翻炒时,就用剪子开过口了,便于熟透,还能更入味。
门牙轻轻一磕,食指和拇指再一捏,整颗圆润的“元宝肉”就送入了嘴里,剩下的壳丢进江里即可,江里的大鱼小鱼都能吃,偶尔宝珠也会剥好了送进水生的嘴里。
宝珠的腮帮子塞得鼓鼓的,问道:“你啥时候偷藏了零食?”
“还有。”水生指了指衣服兜与裤兜的口袋,狡猾地笑着,有种难得做坏事又得逞了的得意感。
宝珠上下其手地将水生的口袋全翻了出来,最后船板上惊现了足足可以塞满一个中型塑料袋的零食。
宝珠像只壁虎一样,跳起来抱住了水生,整个人贴在他身上,笑得合不拢嘴:“好啊,梁水生,你学坏了啊!敢当着我娘的面藏零食!”
“没有。”水生无辜道,“我是在车上藏的。”
哺乳期的确是不能多吃零食的,孕妇上火了就容易影响奶水质量。
宝珠也有分寸,每样零食都只浅浅尝了鲜,但这并不妨碍她将各式各样的零食,整齐地摆在了船板上,咸时、芋泥酥、千叶糕、虾酥、葱油饼……
零食的香酥气味充盈在空气里,遮阳蓬里尤其浓郁,淡淡的荷叶清香混杂在其中,沁人心脾。
宝珠自己“吃饱喝足”后,连带着投喂了水生不少。
她懒懒地平躺在船板上,右手虚虚地握着船桨,随意划拉着船只行驶,左手指挥着水生放风筝。
乌篷船没有了方向,在十几平方米的范围,缓缓地移动着。
恰六只斑鸠结伴从上空飞过,暗灰色夹杂着褐色的花色体羽,头颈上再“戴”着一圈灰色的“项链”,是南方江面与田野里,群体最为庞大,且最为常见的鸟类。
斑鸠的叫声像是音调被打碎了的笑声,虽然天色黑沉,但宝珠一下便认出了它们。
“沙燕号,追——”
宝珠咻得跳起,颇有节奏地快速划拉着船桨,兴致勃勃地开始追赶那六只无辜路过的斑鸠。
呼啸的江风将庞大的风筝吹得上下偏飞,明明只是一只布风筝,却卯足了“大鹏展翅”的气势。
被这么一只发光的“怪物”追赶,几只斑鸠拼了命地煽动着翅膀,“哈……哈……哈……”、“咕……咕……咕……”地拉长了嗓音乱叫,不知道的,还以为有村里的几只恶犬,正追赶着停在田边觅食的斑鸠了呢!
宝珠得意洋洋,不仅要紧跟不舍,还要跟它们齐头并进,于是她加大了力道,风风火火地挥舞着船桨,嘴里念叨着划龙舟时喊的口号,结果乐极生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