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色缱绻(50)
蔺骅又看了眼宜笙,心底不由忐忑。导致他脸色也极为不好,走到谭慧面前,言辞激烈道:“谭审查,这就是你的工作方式么?”
“我不懂您的意思。”
“我不管你是接了谁的通知,但我现在告诉你,你针对错人了。这位宜小姐,现在我要带她走。”
谭慧抿了抿唇,“这是翁...这是芭蕾委员会的正常流程。蔺骅总,您还是不要插手吧。”
蔺骅揉了揉太阳穴,“谭慧,能不能变通一些,怪不得一辈子就只能做个小审查。你知道她是谁么?就审审审!”
“知道,怡家的。”
“行了,和你这种人说不通。”蔺骅压低声音,“她夫家是秦家,华京科技秦家。娘家是宜家,宜氏医疗宜家。不是你理解得那些小门小户。她如果想要首席之位,有一万种获取的方式。但还是选了最公平严格的评考机制。你知道她拿过多少奖,参加过多少大小演出么?我现在拿自己的人格和职业前途作保,我要带走这位。”
谭慧这才反应过来,她看着翁香云给她的笔记,怡笙。
怪不得她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怡氏医疗。
“蔺骅总,我们...”
“别和我总不总了,上面那位京城大少已经被你得罪完了。这位姑奶奶你看着她温温柔柔,也是个不好惹的主儿。你就等着她反应过来...”
说完,蔺骅转身,一脸谄笑着主动帮宜笙拿手包,“秦太太,对不起。是我们的人照顾不周,您最近几天受委屈了。”
宜笙看了一眼蔺骅,红唇勾了勾,“怎么会,我在这里学到不少呢。谢谢了,谭慧审查官。”
她再走出那间房,只觉得京城的空气少有的清新。
蔺骅跟在她身侧,见宜笙脸上的情绪已经恢复往常,“伊森小姐,您还好吧?”
“我挺好了,你觉得我哪里不好么?”宜笙反问道。
蔺骅立刻摇头,“没有,您还是一如往常的美丽。秦总在前院等您。”
宜笙这才正眼看他,“你说秦见川?”
“是。”
宜笙接过自己的手包,三步并两步地走到前院。
正见人一身西装革履,格外光鲜地站在车边,丝毫没有了出差时两人视频中的狼狈。
反观自己,蓬头垢面,精神萎靡。
“老婆。”秦见川甚至还笑着,朝她张开手臂,等她主动扑进怀里。
宜笙恼地顿住脚步,“你怎么才回来,怎么才找人来接我。你再晚来一个小时,你老婆就疯在里面了。”
秦见川一愣,大步流星朝她走来,主动把人抱进怀里,“对不起,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你当时怎么说的,会永远给我撑腰。”宜笙抽泣着,一拳一拳落在他身上,“我这几天,快被人报复死了。”
“怎么宜家的大小姐和秦家的少奶奶也敢欺负?”秦见川忍着背上的疼,低声安抚道:“这事,老公不会轻易就算了。”
“有人给她说,我姓怡,怡人的怡。”宜笙将眼泪尽数抹到秦见川高级剪裁的西装上,“你不在,则灵也不在。我一个人,我一个人在一个冰冷的房间面对她的咄咄逼人。我还要顾念她是芭蕾委员会的人,不要轻易得罪。”
秦见川皱着眉,给人揉着背,“乖,我回来了。你不要怕得罪人,你才是他们得罪不起的。”
“秦见川,我好想你呀!”宜笙满脸都是泪,也是她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不顾形象的嘶哑哭泣,“你怎么才回来呀!”
“对不起,耽误了一天。”
“老公,我好想你。”
秦见川听着她哭,连带着自己的心脏几乎都碎了,“你放心,这份委屈,老公不会白白让你受了。”
回家路上,宜笙只顾着自己伤心。
丝毫没有发现秦丽嘉见川的不对劲。
车子抵达檀府别墅,宜笙先下车,秦见川才扶着车门缓缓下来。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你怎么了,是不是还没有调整好作息?”
陈叔扶住秦见川,从在芭蕾委员会大院时,便坐在驾驶位上一脸心疼,“太太,秦总出差时受伤了。”
宜笙这才惊讶道:“你受伤了?”
“小伤,破了点皮而已。”秦见川朝陈叔摇头,示意不要继续往下说了。
“太太,秦总差点被人用锄头伤到头。现在鼻梁上,还有整个后背都是伤。”
“陈叔!”
宜笙将手包往陈叔手里一塞,立刻扶过秦见川,“你怎么不早说呀!我刚刚是不是打到你后背了?”
“小伤,真的不用担心。”
“快上楼,把衣服脱了我看看。”
小夫妻上了楼,宜笙扶着秦见川坐到床上。
又将空调温度调高几度,才小心翼翼帮他脱下西装外套。
深色衬衣完好的掩盖住纱布上溢出来的血,但宜笙刚将衣服丢开,就看到触目惊心的猩红。
她看着那条从背脊蜿蜒到腰部的伤,手掌紧捂住唇才避免叫出来。
“就是纱布包着看起来很吓人,揭开就是一条很小的伤口。”
“什么很小的伤口,这么长一条。是谁拿锄头伤的你!”
秦见川拉住宜笙,将人抱在腿上,“别挣扎,不然我后背会很痛。”
宜笙立刻乖觉坐好,满脸都是疼惜,“对了,陈叔说你鼻梁上也是伤。”
她伸手去摸,那副窄腿的无框眼镜顺势掉落,一条黑色的丝线顺着秦见川耳廓一同滑下。
“老婆,我不是故意弄坏你送我的眼镜。”
宜笙捧着他脸,将人抱进自己怀里,“什么眼镜不眼镜的,十副眼镜都比不上你重要好不好!”
秦见川贴着人温热,感受着她剧烈的起伏。
似是平日里关心她惯了,突如其来的角色互换,让他一时间又惊又喜。
“老婆,真没事,已经不疼了。”
“都流血了,怎么可能不疼。”
说完,宜笙又松开他,“都忘了,我现在给你止血换药!”
她笨拙的忙前忙后,招呼着拿药箱。
一向冷静自持的人,甚至差点打翻一整瓶碘伏。
“没事,慢慢来。”
他温声安抚着,宜笙便更加愧疚。
红着眼眶跪在秦见川身后,边轻轻得给他吹伤口,边涂碘伏。
“老公,疼不疼?”
秦见川并不觉得疼,但他歪头看向梳妆镜中一脸认真虔诚的宜笙实在可爱。
大男人第一次故作矫情的哎呦一声,“老婆,好疼呀!”
宜笙愣了一下,想着自己刚刚已经特别特别轻了。
但见他第一次这个模样,想来不是装的,“好,我再轻点。”
宋璟茽平日里五分钟便换好的药,宜笙生生跪坐在他身后的床褥上半个小时。
又缠上纱布后,足用了四十多分钟。
“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宜笙拿着棉签,“鼻梁要不要再涂药?”
“不要老婆,这里已经结痂了。”秦见川攥住她手腕,逗趣道:“我现在伤口不疼了,就是有点想洗澡。”
宜笙狐疑地盯着他看,刚刚的关心被严肃替代。
“老婆?”
“你都受伤了,伤口肯定不能沾水。”
秦见川伸出长臂,揽着人腰肢,气息灼热道:“你拿毛巾,一点一点给我擦。就像之前我们在洛杉矶时,你低热,我给你擦身体那样...”
宜笙回忆那晚,秦见川分明是以情趣的手法,一点一点用冰毛巾将人本就灼热的体温勾得更热。
临了,她大汗淋漓,这人还找借口说这是新型的降温方式。
“你不正经!”
“怎么不正经了,我在山里,洗个澡要烧好久的水。”
宜笙内心百般纠结,“医生有没有说,受伤不能做剧烈运动?”
秦见川眸色一凝,“这和剧烈运动有什么关系么?”
宜笙放下手中的棉签,勾了勾狐狸眸子,“你不穿衣服站在我面前,我哪里把持得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