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她出身小户人家,不是什么名门闺秀,再加上双亲早逝,成了只身一人的孤女,但是这些年下来她省吃俭用攒了不少嫁妆,熟识她的人多夸赞她乖巧懂事,再怎么说也不至于配不上一个为钱卖命的佣兵。
先前表姨知道她心仪尉迟浚后,还怒了好一段日子,甚至耳提面命要她把眼珠子睁亮一点,别糟蹋了女人珍贵的下半辈子。
是以,易银芽始终无法理解,为何尉迟浚身边的人会用这种态度待她,但只要她一心一意的喜欢尉迟浚,她想,总有一天他身边的人也会接纳她。
别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尉迟浚的心,这才是她最在意的。
“如果尉迟大哥不方便,那就别勉强了,想必宫中会有更丰盛的洗尘宴。”
说着说着,易银芽又低下微烫的脸,眼里全是失落。
尉迟浚心头一拧,不喜见到她落寞寡欢的样子,摸摸她的发髻,道:“等我从宫里回来就到酒楼,你先回去等我。”
易银芽闻言大喜,急急点头应许。“我这就回去等着尉迟大哥!”
想不到尉迟大哥真的答应了!
她真是又惊又喜,原本还不抱太大希望的呢!
一身粉绿衣裳的白润人儿乐陶陶地转过身,急着赶回锦绣酒楼等待,想不到太过心急,忘了两旁满满是人,冒冒失失的撞上别人。
一只健硕的臂弯稳妥地扶住她,易银芽眼冒金星的别过脸一望,尉迟浚不知何时已经跃下马背,拔长的身躯挡在她身后,宛如一座雄浑峻山替她遮蔽风雨。
她双颊一阵烧烫,怕是已经红如鲜血,一道舒朗好闻的杜蘅草香飘上鼻尖,那是尉迟浚身上独有的气味。
“街上人多,走路当心。”虽然只是短短两句话,但是从沉默寡言的尉迟浚口中说出来,却是充满不避讳的关心。
易银芽红着脸点点头,水眸往下一落,落到仍被他一臂圈住的腰上,整个人像只下了油锅的炸鱼,浑身直冒热气。
尉迟大哥抱了她……
她的腰身不是什么纤纤柳腰,有点圆润,不知道他会不会因此嫌弃她?
易银芽很想这么问尉迟浚,终究还是开不了这个口,只好轻手轻脚地挪开腰上的铁臂,含咬下唇快快离去。
真是太丢人了!
她往后绝对不再贪嘴,就算看见再新鲜再上等的食材都不碰,她一定要让自己的腰身跟媒人婆夸的那些名门闺秀一样,像柳枝一般的纤细,什么盈手可握、一折便断,只要饿他个七八顿饭,总有一天可以的。
易银芽缓缓握拳,暗自在心中立定目标,往前走着走着,又喜不自胜地回过头望向已经拉开一段距离的尉迟浚,他也停在原地目送她,即使快淹没在纷乱的人群中,那高大俊伟的身影犹然醒目。
她忍不住举手朝他挥舞两下,立刻看见他嘴角微微掀动,似是浅笑,她心儿咚咚乱响,边傻笑边闷头往前走,不敢再回头。
一想到尉迟大哥吃着她亲手烹煮的菜肴,露出欣然笑容,她就雀跃不已。
只要可以让心爱的尉迟大哥开心,要她做什么她都乐意。
粉绿色的俏丽身影很快消失在人海里,尉迟浚收回远望的目光,一手扶着马鞍借力跃起,健硕身躯利索的重新坐回马背上。
将近三万人的精锐佣兵,从头到尾不敢躁动,等待尉迟浚发号施令。
尉迟浚不动,他们不动。尉迟浚下马,他们守候。尉迟浚若是往前,他们必定势死跟随。
说到底,这群数量可观的佣兵团队并不是为钱卖命,他们是只为一人卖命,那人便是尉迟浚。
他们全都擅长兵法战术,刀斧砍过来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就算身受重伤满身是血,眉头也不曾皱过一下,本该是守卫家国的骁勇男儿,却因为国家已灭,又不愿降服他国统治,只好沦落为餐风露宿的佣兵。
收敛起玄雀国男子天生喜爱逞凶斗狠的劣性,他们发下毒誓,绝对效忠众人唯一认可的首领,那便是尉迟浚。
整束好佣兵队伍,马腹一夹,尉迟浚甩动手中的缰绳,仰高俊朗的面容,朝着燕国皇宫前进。
尽管他是为人看轻的佣兵队首领,但那昂藏的体魄,出挑俊朗的皮相,在阳光底下尽显非凡的英雄气度,无不令分立两旁的燕国子民神往赞叹。
见过尉迟浚的人,无不赞赏他身上有着天生的王者霸气,横看竖看就不该是向他人屈膝躬身的低贱命格。
但是又有谁会知道,纵然不是继承大统的嫡长子,只是从小深受冷落的庶出,但他确确实实是玄雀国仅存的皇室血脉。
即使家国已灭,近三万人的佣兵队依然效忠皇室,所以他们誓死追随尉迟浚,养精蓄锐等待重新收复故国的那一刻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