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宿舍九十天[囤货天灾](21)
“我不会嫌弃你。大家都是女生,以后要一起生活四年,早晚有这一天。”安幸认真道。
“是啊,别说停水不冲厕所了,以后光着屁.股在宿舍换衣服,扔在地上的臭袜子,又或者谁上课忘了穿内.衣,吃坏东西在宿舍放屁——咱们又不是仙女,是活生生的人嘛,只要住在一起,谁还没个尴尬时候,早知道,早躺平。粟文,你说对不对?我记得开学第一天有个爱哭鬼还想爸妈哭鼻子呢。”
“哪有。”白粟文忽然破涕为笑,“我还没提你求爷爷告奶奶找筷子和碗的事呢。”
“安幸还把我们那位室友的雪糕吓掉了,太坏了。”陈楠希一本正经道。
“你别说,我早就觉得安幸是个腹黑的家伙了,亏我一开始还以为她是个唱跳rap的酷guy呢。”白粟文赶紧告状。
安幸把手往兜里一插,刻意压低声音道:“有事说事,我哪里不酷了,yo~”
安幸这一声“yo~”喊得有够造作的,陈楠希和白粟文都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笑完,陈楠希端正了神色,一脸认真道:“中了超级大奖才遇到我们安幸这么酷的酷女孩,还有我这么集美貌和智慧于一体的天才做室友,粟文,你真的舍得离我们而去吗?”
“别说你不害怕外面的丧尸,我也很讨厌停水的生活,也觉得厕所很臭,但是至少我们每天都有机会盼着救援到来,有机会去想,明天轮到谁做饭了,明天又会吃什么。我们的最后一位室友,却再也没有机会了。而她仅仅是眼角被躲在门口的丧尸轻轻碰了一下,连皮都没有破。”
“而且别说我们现在还有这么多水,即使水不是很多,我们也应该尽人事,再听天命。先尽我们所能省水,能多苟一天是一天,真要是一滴水都没有了,那时候我们再尝试冲出去也是一样的。蝼蚁尚且偷生啊粟文。”陈楠希苦口婆心。
“从理智的角度,我也不建议你在现在离开。”安幸也道,“今天才是丧尸来临的第五天,白天我们都看过窗外,大量丧尸还正常地在校园内游荡,这也就意味着,我们宿舍门外也很可能还有大量丧尸在蹲守。还记得我们一开始打算冲出去时遇到的事吗?外面静悄悄的,我们以为丧尸离开了,实际上他们一声不吭地守在我们门口。”
“你可以说,最初那些丧尸是因为闻到了我们的味道才围过来的,而之后我们已经堵了门缝,还天天往门缝的布里面浇水,说不定丧尸已经散开了。”
“但是,我们能见到的人绝大部分都在最初变异了。我们准备冲出去之前,宿舍楼下就已经看不到活人了,除了我们那位室友,我们说不定就是当时宿舍楼里最后的活人。我们的味道,也可能是丧尸最后闻到的活人的味道。如果没有新的刺激把它们引走,我们凭什么认为,门外的丧尸已经走了?要知道,我们可是第二天才想到堵门缝,那时候,宿舍走廊真的还有别的活人吗?”
“说不定有——好吧,走廊肯定没有,别的宿舍可能有。”白粟文心虚地低下了头,嗫喏道。
“别的宿舍有没有我也不知道,但是,生命只有一次,我们不能用这么一点微弱的可能去赌。”安幸沉声道。
安幸本来还要继续说,白粟文终于抬起头,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停停停——”
“我错了,我反悔了,我想活。”白粟文生无可恋道,“我之前说谎了,其实我不是受不了省水的生活,我就是觉得上了大号不冲被你们看到很尴尬,所以才说受不了,想出去的。现在我想通了,我要去拉屎,你们谁都别拦我!不然我——”
说着,宿舍内响起一声可疑的气体声。
陈楠希和安幸都看向白粟文,陈楠希还扇扇空气,推推白粟文的肩膀道:“知道你的厉害啦!快去快去!gogogo!”
白粟文崩溃地捂住脸,慌慌张张地往厕所冲去:“我不管了啊啊啊啊!混蛋,我要臭死你们!”
宿舍再次恢复了平静。
夜晚,白粟文躺在床上,望着陈楠希和安幸的方向,第一百次欲言又止。
虽然她已经度过了最崩溃的时刻,但是冷静下来之后,她对未来的前景也仍然不看好。
现在是还能省水等救援来,那要是救援不来呢?
更可怕的是,水电不分家,这么快就停水了,那万一明天就停电怎么办?
一想到停电,白粟文就焦虑得连手机都玩不下去了。
她不同于有两个充电宝的安幸,也不同于沉迷学习的陈楠希,如果停了电,她的手机、平板和电脑都不能用了,她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而且除了最浅层的娱乐,白粟文还有更深的忧虑,那就是,停了电,做饭怎么办?
她们现在能每天吃饱全靠安幸的小电锅,但是如果停了电,那小电锅也不能用了。
到时候只能吃零食,而如果只靠零食,说实话,白粟文还没想过只靠吃零食要怎么过日子。
真的不会饿傻饿疯吗?
白粟文是宿舍里最爱吃的,食量和个头也最大,平时一顿饭不吃她就能饿得头晕眼花恨不得吃下一头牛,要是到时候真的只能靠零食果脯,白粟文怀疑自己一个人一天就能把它们炫完。
想到这里,即使停电的日子还没有到来,白粟文就已经能幻想到一些胃饿到快要自我消化的幻觉了。
宿舍里响起轻微的“咔”的一声,是在下面背单词的陈楠希把灯关掉上.床来休息了。
白粟文翻了个身,继续想起了以后的事。
第七天是陈楠希做饭。
今天她把自己之前从家里带来的两个烤饼拿了出来,用热油简单煎了一下配粥吃,白粟文吃得津津有味。
白粟文今天的精神状态看起来比昨天好多了,整个人都焕发出一股神采来,陈楠希既高兴,又疑惑。
直到早饭过后,白粟文说要再开个小会。
“我不打算和大家一起过集体生活了。”
“不是要过河拆桥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们把所有物资均匀分成三份吧,水,食物,可以直接吃的,不能直接吃的,所有,一切,都分成三份,可以自己分配,打算一起煮来吃或者自己想办法吃都随便,吃完了就算完,自己对自己负责。”
“粟文,可是……”陈楠希想要说些什么,被白粟文打断。
“这一次先听听我说吧,”白粟文道,脸上带着一种奇妙的笑容,“伙伴们,我很明白你们的友爱和善良,知道你们在这种时候不想放弃任何一个脑子糊里糊涂的同伴的心情,我对你们的善良和友好没有任何误解,我也不是走极端,我只是,这么理解吧,我只是个人风格和你们不同。”
“就像得了癌症,有人积极配合治疗,在医院吃一轮又一轮的药,忍受痛苦的化疗,头发掉光光,这样就可以多活一段时间。”
“而我会是那个卖掉自己的一切,出去环游世界的人,哪怕我会比积极治疗的人死得早。”
“但是至少我是心满意足地死的,你们知道吗?”
“如果不是得了癌症,如果只是感冒或者发烧或者别的任何认真配合治疗就能治好或者多活很多年的病,我都一定好好配合治疗。但那是癌症!你们懂我的意思吗?”
“我就是这种,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算了,悲观的乐观主义者?我觉得我们很可能等不到救援——当然,能等到那更好,但是现在这个情况,我不希望我最后是又饿又渴地度过我人生的最后一段旅程的,我至少想当个饱死鬼,这样,见了我的爸爸妈妈奶奶外婆,她们问我在上面过得好不好——”
说到这里,白粟文忽然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她擦了擦眼泪,才吸着鼻子用浓浓的鼻音继续道:“我希望我到时候可以自信地告诉她们,放心吧,我死得没有遗憾,好吃的好喝的我都吃掉了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