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巴黎有雨(128)
梁姿纠正她:“我最爱我自己。”
“你这样的人,不适合和跟别人在一起。”
“第一,适不适合,我自己说了算。第二,”梁姿用食指在空中画了个圈,语调轻快,“咱们聊回来了。”
姚若蕾没出声。
这回换成梁姿问她:“你对我好奇,只是因为我和清泽谈过恋爱?”
“对。”
“我觉得,你不需要因为他的喜欢或者讨厌,就对我有过高或者过低的猜测。你也看到了,我没什么特别的。”
姚若蕾反问:“难道你就没好奇过我吗?”
“好奇过,很想知道一幅画卖七十万刀的画家是怎样的人。”
“你觉得七十万刀一幅画很贵?”
“?对。”
“好,我告诉你,今年年初,有一批夏加尔的画在伦敦拍卖,清泽拍了三幅,每一幅都叫到了二百万镑,”姚若蕾定定地望着梁姿,“你喜欢夏加尔,对吗?”
梁姿脸上波澜未起,“对。”
聊天因为一通突然的来电而中断。
姚若蕾讲着英语:“你已经到了吗?好,我马上出去。”
她挂掉电话,对梁姿说道:“我该走了,今天就聊这么多吧,你放心,这些我不会跟清泽说。”
梁姿并不在意,“好的。”
两人把咖啡杯扔进垃圾桶,一起走了出去。
路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前排的车窗摇了下来,司机居然是Louis。
“梁老师!!”Louis前几天聚会的时候就改了口,这会儿坐在车里大声喊她。
梁姿笑着招了招手,“你好。”
姚若蕾跟她说了句“再见”,拉开了后车门,身影一顿。
“你怎么也在?”姚若蕾的胳膊往后一伸,“你不跟她说句话吗?”
梁姿站在几米之外,听不见车里的人在说什么。
她只瞥到了一段深灰色裤管,一闪而过。
两秒之后,姚若蕾进了车厢,车门被她合上,再也没有打开。
Louis的音量有所收敛,“梁老师!哉见!”
梁姿再一次招手,“再见。”
漆黑的玻璃慢慢上升,遮住了车里的全部光景。
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93章 耗着
日子不温不火地过了一个礼拜, 周四这天晚上,清泽被爸妈叫回了北京,有个烂摊子等着他处理。
清成阡和陈枫然这个婚是去年离的, 一直到上个月, 两边都互不来往, 相安无事。可是陈枫然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从上个月开始频繁出入清家, 不为别的, 只为让清家两位家长告诉他,清成阡现在在哪里。
清母和清父事先答应过女儿,不会对陈枫然透露一丁点消息。可是碍着两家父母的情面,太过分的话他们没法说。
清成阡本人不肯露面, 清成陌回了美国。
恶人只能让清泽这个哥哥来当了。
周五一整天, 他待在家里工作,一边开会一边等着陈枫然上门拜访。
据他爸妈说,陈枫然基本每天都要来家门口报一回到。
清泽原本的计划是周五把破事解决,晚上陪爸妈吃顿饭, 周六上午就回上海。
可是他一直等到周六下午, 这个不懂事的东西才来。
清泽压着怒火,一把拽开了厚重的大门。
门外的男人身形一滞, 平日意气风发的脸上嵌着无神的双眼,“Loch, 怎么是你?”
清泽皮笑肉不笑, “爸妈不在家,我来招待陈总。”
人却怠慢地堵在门口, 纹丝不动。
陈枫然说出了重复千百遍的话:“我不会打扰她, 我只是想知道她在哪里。”
清泽嗓音冷漠, “陈总想找个人,很难吗?”
“你们不想让我找到。”
“是清成阡不想让你找到。”
英俊的男人微微垂下了头。
“我想跟她见一面,一面就可以。”话音苦涩。
清泽从喉间哼出一声笑,“‘一面就可以’,陈枫然,你和清成阡结婚两年,你有那么多机会可以跟她见一面,早干什么去了?”
他的眸光也沉了下来,眼底晦暗幽深,“没有关系的两个人,见上一面很容易吗?”
陈枫然还是低着头,艰难地开口:“我喜欢她的时候,我不知道,我喜欢她。”
清泽这回真切地笑出了声,“你不知道?就算你真的不知道,那我妹妹凭什么要给你的无知买单?”
陈枫然没回应。
“这些话,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但陈总可能没听懂,我现在只能再说一遍,”清泽的语速慢慢悠悠,“她找你要了东西,你不愿意给,你就以为主动权在你。其实,她就是一时糊涂,愿意在你这里要,她现在不愿意了,你把东西捧到她面前,她也不会要。”
陈枫然缄默了很久。
他像在疑问,又像在低叹,“那我能怎么办呢…”
清泽很是不耐烦,“她现在过得很开心,如果你爱她,就别为了你自以为是的爱打扰她。”
“别再来了,陈总愿意浪费自己的时间,我管不着,但是我和我爸妈的时间很宝贵,”他施舍他一点希望,“清成阡的性格你可能了解,如果她想见你,她会自己去找你。”
陈枫然最后问道:“如果你是我,你也会什么都不做,在原地等着吗?”
清泽言有不屑,“我不会是你。”
咣当。
关上了大门。
唐女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清泽身后,边笑边说:“你和他啊,一个倒数第二,一个倒数第一,一个敢讲,一个敢听。”
清博士皱起了眉头,反驳道:“谁倒数?”
唐女士拉着清泽在沙发上坐下,问他:“那你和梁姿怎么样了?”
清泽一改方才的轻蔑口吻,低声咕哝:“就那样。”
“微信还没加上呢吧?”
“微信有什么好加的。”
“加上了,这句话你可以说,没加上,你有什么好说的?”
清泽双手抱臂往沙发上一靠,没出声。
唐女士又问:“Louis告诉我了,说你看见人家梁姿,车也不下,招呼也不打,是什么意思啊?就这么算了?”
清泽还是不说话。
唐女士点头,“正好,咱们有个客户,姓袁,你在上海见过一次,还记得吗?”
清泽的嘴一张一合,“记得。”
“他有个女儿,叫袁茵,你记得吗?”
“不记得。”
“你不记得也没事,袁总对你印象深刻,问你能不能跟袁茵一起吃个饭聊聊天。”
清泽对自己妈妈露出一个端正的笑容,“那你帮我推了吧,谢谢唐董。”
唐女士气不打一处来,“你以为我没帮你推啊?他都提了三回了,人家问我,你既没结婚,又没有女朋友,怎么就不能跟他闺女吃个饭,是不是看不上他们家?我还能说什么?”
清泽戏谑道:“你就说咱家高攀不起呗。”
唐女士用侧眼看他,“我说了人家能信吗?反正梁姿那边你也追不到,你就跟袁茵吃一顿吧,袁茵那个小姑娘我有印象,看着挺聪明的,你把话讲清楚就行,省得她爸三天两头来问我。”
清泽烦得不想说话,“哦。”
“诶?”唐女士想起来,“你不是说你今天会上海吗?几点走?”
清泽更烦了,“飞什么飞,到了上海也要九点多了,明天再说吧。”
“什么意思?你今天有约?”
“没有。”
周六下午两点半,梁姿独自坐在咖啡馆二楼的临街位置,一枝绿里掺黄的梧桐叶伸到了窗外。
餐桌上摆着她的电脑,一沓a4纸,两杯咖啡,两块蛋糕。
梁姿没想到,三年过去了,这家咖啡馆还在营业,生意蒸蒸日上。
当初,她和清泽走进这家店纯属偶然。
那天他们经过店前,一缕肉桂的味道散过来,让她想起了斯德哥尔摩。她和清泽很喜欢斯德哥尔摩的两天一夜,连带着对这座城市也怀有好感。
两人推门而进,柜台上赫然摆着一排五颜六色的小马,在斯京的纪念品商店里随处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