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许闲愁(78)
“琪琪,我……我不知道会那样,我……”
“你也一个人呆一会儿,我们都冷静一下好吗?”
宋斯琪推开周绩文的手,起身理了理衣服,拿上包准备离开,周绩文从未如此心慌过,好像小琪从这里走出去,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就会被剔除,他起身追上去紧紧抱住她:“我错了,琪琪我错了,我那天晚上就后悔,你别走,你留在这里,我去给陆淑道歉,你就在这里好好的,好吗?琪琪,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宋斯琪叹息,因为自己是敏感脆弱的,所以见不得别人敏感脆弱,尤其周先生,罪尤可恕:“你,不用太紧张,我只是现在心情很糟糕,怕吵起来像刚才那样,一直不停讲难听的话。”
“是我活该。”
“软刀子也会痛的,我只是,想出去走走,透透气,你别怕,我不会……轻易斩断我们的关系,真的。”
“好。”周绩文嘴上应声,却仍然没有放手,就这样静静抱了她很久,“早点回家,给我电话。”
“嗯。”
宋斯琪开门出去,何飒在门口站着,见她出来,唤了声“琪姐”。
宋斯琪冲他笑笑,没说什么低头走过,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事儿,又折回来嘱咐何飒:“你看着你们周总,今天要是去哪儿,别开来时那辆车。”
何飒不知道两个人在屋里吵了架,但这点小事没什么不好应的:“好的,您要去哪儿?让何竣跟着吗?”
“不用,你们忙,我出去有点事儿。”
宋斯琪一个人在街上走了很久,想着能去哪里,能做点什么,本来想去墓园,可看看时间,到那儿都快天黑了,不一定还有车回来。她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上车司机也问她去哪里,她差点就要回“不知道”了,想了想说:“去官园。”
啊,对,要去买富贵竹,还有年宵花。
节前花鸟市场的人很多,宋斯琪行走其间,想沾染一点喜悦和热闹,却总觉得格格不入,只有在水族店看鱼的时候才有一点点心安,想起以前和小杰一起去店里看鱼,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喜欢鱼又不养。
“小金鱼只要几块钱一只,你养,我给你买,鱼缸鱼食我也包了。”
“不是钱的事儿。”
“那你是怕麻烦啊?”
“也不是,我怕养不好,小鱼儿很脆弱的。”
“嗐,死了再买呗,多大点事儿。”
“你懂个屁!”
“啧啧啧,你要跌落神坛了。”
周先生也问要不要养,王府的一池子锦鲤,是专门为自己养的呢。可宋斯琪还是不想回去,也不知道去哪儿,她没看到入眼的蝴蝶兰,抱着几杆富贵竹又游荡起来,偌大的京州,偌大的京州呀,无处可去。
第60章 .你要断绝关系?
周绩文在门后不知站了多久,何飒敲门,原本想让他回去,但醒过神来,还有事情要做,只好给他开门。
何飒鲜少见老板这样失魂落魄,刚才太太出去,表情也怪怪的,看来是因为下午的事情吵架了。
周绩文低头盯着手机,身旁的人轻轻咳嗽了一声,周绩文抬头看他:“怎么了?”
何飒出言提醒:“您,手机拿反了。”
周绩文眉一皱,把手机扔在桌子上,一言不发地进卫生间洗了把脸,再出来,眼神已经恢复清明:“今年过年,给你们全都放假,放长假,等我从澳门回来,再通知复工时间。”
何飒掏出记事本记下:“您的澳门行程,计划不变吗?”
周绩文这会儿有点敏感:“当然不变,你什么意思?”
何飒松了松眉毛:“没别的意思,只是确认一下,计划不变,明天晚上我正常安排人送机接机。”
“不用,我们东西不多,不用安排人接送。”
“明白。我们都放假,手头的事情是要搁置?您今天见的人,怎么说?”
“今天见的人……”周绩文想想他道貌岸然的样子,觉得十分可笑,“手上的活儿都停下来,资料全部备份,给东成那边拷贝一份,明成集团的账目,包括云基金暗箱操作的证据,举报到税务部门,让人盯着点,别罚少了就行,派人给蒋传个话,以后回京州,千万别让我知道。”
“真的有人保他?”
“郑明伯。他让我放开手去查呢,知道手下有可能贩毒,让我这个不政不军,安心做生意的白身去查,你说他是看得起我,还是看不起我?”
“老狐狸。难道就真的不查了?刘铭伟和他又是什么关系?”
“刘铭伟是郑明伯趁手的枪,蒋示明是弹药。问我能不能缓缓,那我就缓缓,给你这个面子,等蒋回了南边,照样有法子治他,那儿又不是他的天下,真当自己是号人物了。至于刘铭伟,跟文涛说一声,从刘承宗身上慢慢割肉,放长线,钓大鱼。”
何飒点头,这是要连郑明伯也拽下来的意思:“这下玩儿大了。”
“怕了?”
“咱是那怂人嘛。”
周绩文拍拍他的肩膀:“下班吧,放假了。”
“您接下来去哪儿?回家吗?我顺路送您。”
“不了,我自己走,还有点事儿。”
“太太刚才交代,让您今天别开来时那辆车。”
周绩文知道安保部的人在排查车库,小琪说有可疑人员进出,没想到她出门还惦记着自己,心里有些沉甸甸的,也越发自责,想去找她,但也知道,想让她原谅,还有些事情没做。
“我知道了,你先送我去趟医院吧,也顺路。”
“好。”
周绩文去医院见了陆淑,向她说明了派手下人送去她老公私生子的经过,诚挚道了歉,并承诺会为她安排最好的离婚律师,帮她打离婚官司,陆淑很意外,但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任何一个真正爱妻子的丈夫,都不会眼睁睁看着妻子被人欺负而无动于衷,况且丈夫有私生子这个事实,自己应该也必须得知道。
陆淑更加好奇他来道歉的原因:“既然你是瞒着她的,为什么又来道歉?”
周绩文苦笑:“没瞒好,被她知道了,跟我吵架呢,我不来道歉,怕她不原谅我。”
“难怪不收我的红包,我身体这样,她是不是自责了?”
“嗯。”
“她,真是个不错的人。”
周绩文点头:“你虽然年纪比她大很多,但待人接物的确需要和我太太好好学一学,她从来不会一棍子把人打死,即便曾经被你伤害过,依然能看到你身上的闪光点,希望这次的事情能给你一个经验教训,以后行事不要再如此冲动无理。”
陆淑皱眉:“您是来道歉的吧?”
“当然。”
周绩文从医院出来,又去了吴女士的住处,他是在这座房子里长大的,但这里的一切都让他不再熟悉了,包括母亲。新来的佣人甚至不认识自己,防备了半天才在认识自己的老佣人训斥下开了门。
周绩文倒是无所谓,坐在客厅等吴女士下楼,吴女士泡澡的时候,佣人不敢去打扰,周绩文一等就是一个小时,也正常。
“你来做什么?来替她道歉吗?如果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妈,就和她离婚,反正你们有协议,离婚也不用分割财产,赶紧离了。”
周绩文回头看了看她,她站在楼梯上,即便保养得宜,也能看出年纪,刘铭伟这会儿显然不在,应该是知道自己会来,特意留出的空间,这些年还是小看他了,连财产协议的事情都能查出来,不过律师不出问题,并不能保证律所不出问题,大意了。
“你让我别查刘铭伟,他不是也在查我嘛,那他有没有查到,我还立了一份遗嘱,我死了,财产全归我老婆,你一分没有。”
吴女士冲到他面前:“你真的疯了,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的财产和她有什么关系?上了法庭,我照样能让她一分拿不到!”
周绩文笑了笑,猜到她会这么说:“今天的事情,看来你是觉得自己没有错,也罢,不需要你道什么歉,以后有你的地方,我会尽量回避,请你不要再找我太太麻烦,我倒霉摊上你这样的母亲,不希望我老婆跟着我倒霉,这次不是请求,是警告,如果你能做到,我就不会再调查刘铭伟,如果你做不到……我在外头这么些年,不干不净折磨人的法子还是学了一点儿的,我拿您没办法,跟他不大熟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