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许闲愁(44)
周绩文半晌才说:“琪琪想回家。”
老爷子也跟着感性了:“回吧回吧,好好休息。”
“嗯。”
到了地方,司机给周绩文开门,一路护着上楼,司机和周绩文差不多大的年纪,盯着周绩文怀里的人看了好几眼。
周绩文一开始没在意,电梯里他眼神过于直接,周绩文就觉得有点被冒犯:“认识我太太?”
司机先生听出他语带不善,连忙收回目光:“不好意思,太太是姓宋吗?”
周绩文猜大概是粉丝,冷冷应了声:“嗯。”
司机拿起手机打字,不知道在和谁发消息,抬头看到周绩文的眼神有点凶,又连忙解释:“我在给我妈发消息,告诉她太太情况稳定,我妈以前在宋家做过保姆,我以前也见过太太的,您别误会。”
周绩文看了看他:“贵姓?”
“免贵姓徐,我爸我妈都姓徐。”
“您母亲现在……”
“我妈在别墅厨房帮忙,她厨艺很好,老先生都夸呢。”
周绩文回想起小琪饭桌上的愣神,又想起之前,她玩笑似的说想吃红烧肉……
“今天谢谢了,就送到这儿吧。”
“好。”
司机没出电梯就下去了,周绩文抱着宋斯琪回自己房间,路上他就做了一个决定,不会再逼她。但也不会再由着她。
她对别的事或许很有主见,但是对于男女情感,悲观主导的前提下,她很难自己做选择做决定,很难相信幸福唾手可得,很难判断另一半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或是爱自己,她对爱情最深刻的认识是一出悲剧,所以对她来说,结束永远比开始容易。
感情的事上,周绩文决定强势到底。
在书房短暂的开了个会,周绩文全程盯着自己的记事本发呆,他回国制定的第一个计划:
让她认识我
让她信任我
让她嫁给我
让她爱上我
只有第一条后面的勾,算是一气呵成,第二条和第三条之间有两个互换位置的箭头标记,周绩文又在“信任”二字上画了着重的圈号,爱字之上有个小小的问号。
他找不到陆雨和小郭之间的共同点,分析不出取得小琪真正信任的捷径,更加不知道从信任到喜欢有几步,从喜欢到深爱又有几步,当初那自信满满的四行字,被各种标记围绕。
她今天主动认错,主动约谈,是不是因为有点心疼自己?那卖惨,装可怜,也是取得信任的方式?或可一试吧。
第32章 .还不够明显?
周绩文回到卧室,宋斯琪已经醒了,两手撑着坐在床边,窗户被打开,空调关了,外面的风和一些些光亮一起透进来,拂动她的碎发,给她身上罩了一层灰蒙蒙的外衣。
“我开了窗。”她没有转身。
“开灯吗?”
“不用。是不是安眠药?我吃了会头疼。”
“褪黑素,头疼吗?喝不喝水?”
“还好,我想喝水。”
周绩文倒了杯水走过来,宋斯琪抬手要接,周绩文挨着她坐下,把水送到她唇边。
宋斯琪一脸迷惑地看着他,又试图自己拿杯子,周绩文干脆把她两只手攥住按着,依然是要喂她喝。
宋斯琪皱着眉喝了两口,周绩文放好杯子,把她两个胳膊抬起来,他手一松,她胳膊就垂落下去,根本没什么力气,宋斯琪不服气,自己又抬起来,结果两只手很明显地抖抖索索。
“还逞强吗?”
宋斯琪摇头。
周绩文起身走到她对面,扶着椅子站着:“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宋斯琪抿了抿唇。
“那我先问你几个问题,你想好了再回答。失眠多久了?”
“从那以后,都没怎么睡好。”
“你和张医生怎么说的?”
“挺好的,正常,偶尔睡不着。”
“今天有没有吃午餐?”
“吃了,但是吐掉了,不消化,难受。”
“和张医生怎么说的?”
“胃口还不错。”
“为什么不说实话?”
“我不想吃药,其实和感冒一样,过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你是想说服我,还是说服你自己?我没感过冒吗?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我这几天也没睡几个好觉,精神差就不说了,头疼得要死,你怎么撑下来的?”
宋斯琪仰起脸笑笑:“充电五分钟,通话两小时。”见周先生一脸怒气沉沉,山雨欲来的样子,又不敢玩笑了,打断他的提问,“换我问两句,为什么最近很排斥和我沟通?”
周绩文被她气笑,心想你才跟我坦白两句,就开始兴师问罪了:“医生建议,让我学你给你看,你就知道自己有多气人了。”
“学我?我怎么气人了。”
“有话不跟我讲,有脾气不朝我发,不开心也不发泄,满心想着忍一时风平浪静,其实是个炸.药桶,一点就着,伤己不伤人,十分危险。”
宋斯琪咀嚼着他说的“十分危险”四字,虽然那时候真的很崩溃,但她还是听到了,吴女士说自己是疯子,命令他离婚。
“也许我真的很危险,你,要不要离婚?”
“你……你把头抬起来,看着我说话。”周绩文听到这话生气极了,不知道自己是做得太少还是太不明显,尽管生气,但语调也没多凶,只想着和她好好说话。
宋斯琪不想抬头看他:“你别生气,我是认真问你,你妈妈的话虽然不对,但在有些人眼里就是那样的。我妈妈真的很爱我爸爸,如果不是为了我,她可能早就跟爸爸走了,她抑郁症最严重的时候,认人都要好半天,爷爷就送妈妈去了疗养院,我搬到菩提园住,沈秋霞是宋成光的前妻,她高兴的时候会打我,不高兴的时候也打我,阁楼有一根棍子,像你爷爷的拐杖,打在人身上声音是闷闷的,她会捂住我的嘴,不许我叫,还说如果我敢告诉别人,就开车撞死我妈妈……妈妈好一点回来,沈秋霞就不敢用棍子打我了,但她还是经常教训我,会在妈妈看不见的时候拽我头发,那天她犯毒瘾,可能注射得太多,整个人有点发疯,想把我拽到阁楼,我一喊,妈妈就从画室追出来,争执的时候被沈秋霞推下了楼梯……我妈妈不是疯子,我也不是神经病,我只是,很难过。”
她两只手揪着床单,像揪着周绩文的心,他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安慰到她,于是顺从内心走过去,轻轻捏住她的两只耳朵,让她仰起脸,俯身吻住她的嘴唇,宋斯琪又惊又虚,重心不稳倒在床上,周绩文带着怒气和渴求的吻也追过来,更重地厮磨,尚存理智的舌只在她唇齿间流连,并不深入,轻咬她上嘴唇,又衔住下嘴唇,忙得不亦乐乎。
喘气儿的空当,他本想温柔,话说出来却有点咬牙切齿:“我哪个字哪句话有要离婚的意思?”
宋斯琪被他吻得有点懵:“我都看出来了……”
周绩文本想停住听她说话,可意识到她没有反对,没了口红的唇被吮得水润晶莹,看得他迷离了双眼,又情不自禁地寻着那两片柔软去,继续浅咬深尝。
宋斯琪的话也化作一声呜咽,谁也听不清楚。
宋斯琪在快要热昏头的时候终于推开了明显丧失理智只知道啃人的周绩文:“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周绩文满脸写着还想继续,脸又凑过来:“more than a little.”
宋斯琪费了更大的力气去推他:“不仅想做老板,还想做男朋友?”
“Obviously.”
“你不会也觉得我是疯子?”
周绩文不知道如何表达更多的珍惜和喜欢,轻吻她眼角淡淡的伤痕,柔声说:“你只是压力太大了不舒服,就像感冒一样。”
宋斯琪撇嘴:“我刚才也说像感冒,你凶巴巴的。”
“那不一样,我说的感冒是要看医生治疗的那种,你说的是喝水就能好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