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他好茶(46)
沈慕洲睡着的时候,很安静,眉宇间没有平常疏离的距离感,是完全松驰的样子。
安凝望着他的脸,有些恍惚,这种需要她陪在他身边的时候,在他长大后已经很少了。
她记得第一次需要她,这么陪着他时,是在他八岁时候。
那一年,刚刚入冬,又赶上寒流,天气非常的冷。
那天安凝放学把作业写完,吃过晚饭后,就把提前“藏”好的饭抱在怀里,趁着父母出去串门的功夫,就跑出了家门。
她和沈慕洲约好,晚上六点在楼道台阶上接头。
那天很冷,她怕饭冷了,就放在棉衣里一直捂着。
可是她等啊等着,一直等点七点,他还没回来。
因为很冷,安凝等的耐心快要告罄,脾气即将发作时,沈慕洲终于出现在楼道里。
他从楼下上来,单薄的衣服上沾着些土,沉沉的眼睛在看到安凝瞬间亮了亮,然后快速走上楼梯,还没等安凝开口,就听到他略有些急的声音。
“这么冷,你怎么不回家?”
这话一下让安凝撅起嘴,她给了他一个白眼恼道:“你也知道冷,你怎么不回家,是不是背着我去玩了,害我等你这么久,你看,饭都凉了。”
安凝说完就将饭盒塞进他怀里,然后一脸不开心地走下台阶。
只是刚迈下一阶,手就被轻轻拉住。
“对不起,凝凝。”
安凝回头,看到那双清秀安静的眼睛,瞬间就没了脾气,她收回脚下巴抬了抬,“好吧,我原谅你了。”
安凝将刚刚坐着的报纸打开,重新铺下来,“你坐下快吃吧,要不然会凉了。”
“好。”
沈慕洲坐下来,将饭盒打开,然后慢条斯理地吃着。
安凝双手托着下巴,看着他吃的时候,自己也忍不住吞口水,明明她已经吃过的,但是只要一看别人吃,就又想吃了。
“你要吃吗?”沈慕洲偏头问她。
安凝又吞了下口水,马上点头,“一捏捏就好。”
沈慕洲看着她,眼晴里闪过笑意,从饭盒里舀了一汤匙送到她口中。
安凝满足地眯起眼睛,刚刚咽下,她视线一顿。
“呀,你手怎么破了?”
安凝伸手去拉住沈慕洲的手,掌心里有些土,已经有块破皮了还在渗着血。
沈慕洲抽回自己的手,将手藏在身后,垂着眼睛说:“我不小心摔倒了。”
“你这么大人,还会摔跤哦。”
安凝学着自己妈妈的语气,然后又拉过他的手,“我给你呼,一呼就不疼了。”
楼道里,灯光昏黄,安凝小脸红红的,正嘟着嘴轻轻吹着。
沈慕洲耳尖忽然烫起来,想抽回手,却又没有动。
而手上火辣辣的疼,很快变得痒痒的。
虽然沈慕洲吃的很慢,但时间还是过的很快。
安凝已经将饭盒收回,要走了。
正当她要和沈慕洲说再见时,忽然,楼道里响起一阵零碎的脚步声。
“就是那个穷狗打的我?”
几个男孩着在台阶下,指着沈慕洲方向。
“穷狗,又臭又脏,他身上还长虱子。”
“他是没人管的坏蛋。”
“我们一起揍他。”
小孩子明明应该是最简单单纯的,却也会没有缘由的对一个人恶。
沈慕洲不懂,为什么这些孩子会无缘无故这样对他。
他低头,看到自己洗旧的裤子上磨破的布料,和已经破旧的球鞋,他似乎有点懂了。
还没等沈慕洲开口,安凝就展开手臂,挡在他面前,“你们这些坏蛋,不许欺负粥粥!”
“安凝,你不要和他玩,他又脏又穷还长虱子。”
安凝听到手指着他们气急,“你们胡说,粥粥最干净了,你们要欺负他,我就把你们打成猪头!”
几个小男孩本没有把安凝放在眼里,但这时,楼道忽然传来脚步声。
“凝凝。”
是安凝的爸爸在叫她,安凝立刻应声,“爸爸,有人欺负我和粥粥,你快过来救我们。”
几个男孩一听,一哄而散。
安凝爸爸上楼的时候没听清,看到台阶上的两个孩子以为他们在玩,他知道两个孩子经常一起玩,沈慕洲又很懂事,没说什么只嘱咐两人玩完早点回家。
楼道里又只剩下安凝和沈慕洲。
安凝看着那双安静漂亮的眼睛,她轻轻叫了声:“粥粥……”
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很低很轻的声音。
“我没有虱子,我每天都洗澡的。”
七岁的安凝第一次,在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看到了,难过。
她笨拙地抱住他,单薄的骨架比她宽不了多少,她用手拍他的后背,声音轻轻的,“粥粥最干净了,粥粥最好看了,我最喜欢粥粥。”
安凝的脖子里似乎有热烫的东西落下,她反应过来,心突然疼了一下,继续小声安慰着。
“我最喜欢粥粥。”
有些哑的声音突然开口:“会一直喜欢吗?”
“会一直喜欢,因为我和你要做一辈子朋友,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会一直在一起吗?”
“会啊,我妈说她和我爸都能离婚,但她和她好朋友的感情,一辈子都不会变的,所以好朋友应该更长久吧。”
“那我们永远在一起。”
“好……”
沈慕洲睁开眼的时候,还不确定自己是否在梦中,因为,他视线下移,是微翘饱满的唇瓣。
这个梦,他梦到过很多次。
只是这次,格外真实,真实到可以感受到呼吸的频率和温度。
他缓缓闭上眼,停了几秒钟又慢慢睁开,眼前的画面依旧没变。
他视线很慢很慢地扫过这张脸,手指抬起轻轻在上面碰了碰,指尖上传来温暖的触感。
这一碰,他的手指就再也没有放下,并慢慢捧住了。
指腹与掌心,柔嫩到不可思议。
忽然,长长的睫毛在翕动着,而后颤动了几下睁开。
那双眼睛有些茫然地望着他。
“粥粥,你……”
话音突然被堵住。
沈慕洲的手指移动捧住她的脸,唇上湿热的触感在贴合后,让他欲罢不能,起初他只是想唇贴在一起。
随着急促的呼吸声后,他手捧住她脸,颤抖唇齿被他缓缓撬开,然后是一次次的试探中,逐渐有了回应。
他想克制却无法控制地压住她后脑,让彼此唇舌交缠。
夕阳像着了火般的向下落着,不过转眼间,夜幕便悄悄降临。
电视台的人已经陆续下班,办公室内只剩下安凝一个人在赶着稿子,她盯着屏幕,手不自觉又抚上了嘴唇。
意识到自己在自己在做什么,她立刻放下自己的手,摸了摸发烫的耳朵。
一定是幻觉,不,是梦,对在做梦。
她缓了缓抿了下唇,唇上隐约残留着滚热的触感,她脸上烫起来,开始飞速敲起键盘。
刚刚将最后的标点敲上,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安凝怔了下去桌角捡起手机。
“凝啊,能不能帮帮我。”
邓虹声音从听筒传过来。
安凝握着手机问道:“怎么了,你不刚下班吗,又发生了什么事?”
“我早上不是说我要去联谊吗?有个妹子突然来不了了,组织的人说缺一个人不能联谊,说要改天,我就想让你来帮个忙。”
“我不去,你也知道,我现在怎么说也是结婚的人了。”
“放心,我保证咱发小不会知道的,再说了,你和咱发小不是假结婚吗?他知道也不会生气的,你到了待几分钟走就行了,今天的具说特优质,你就帮帮我嘛,求你了,你要不帮我,我就BBQ了。”
邓虹软磨硬泡好一会儿,安凝终于松了口:“那说好了,我待几分钟就走。”
“说好了,只要开始几分钟,我就帮你找个借口,你就走。”
挂断电话,安凝打开微信,她不由自主看向最顶端的微信,莫名的有些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