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沈谧突然觉得手里的花不香了。
老周还是头一回见沈谧患得患失的样子,这姑娘把自己包裹得太严实,也不与人交心,做事滴水不漏,是个很能逞强的小姑娘,看着不太好追。
他替谢容琢加了把劲:“沈秘书,老板交代我最近主要负责接送你。”
沈谧:“哦对老周,差点忘了问,老板去出差,你怎么没送他去机场?”
“你们那片在拆迁,老板怕你上下班不方便,关心你呗。”
拆迁公告确实贴了很久。
下班后,沈谧看到小区门口的通知,物业被换掉了。听周边闲聊的大爷大妈说,旁边那条街也会被划进重建范围,路灯连夜被修好,还新安了几处电子监控。
“那一路的油烟,臭水沟,还有每天晚上一帮醉鬼嗷得,我是受够了!之前说拆迁不动那条街,给我难受的哟。”
“早批下来了,本就该拆掉。哎呀,我感觉这日子真是焕然一新!”
“你们说,这大老板修广场图什么呀?”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我儿子说了,这是锐兴银行捐给咱们的,人家开银行的不用赚钱,自己印钞票花就好了嘛!”
“瞎说!别听这老头胡说,没文化乱讲。”
……
沈谧望向昨晚那辆轿车消失的方向,有些失神。
*
第二天是周六,谢容琢不在沈谧可以双休。昨晚睡得太晚,做了一晚的梦,在梦里谢容琢成了大BOSS,沈谧对着他打啊打,打了一晚上都没打死,眼看血条就要见底,突然又被他抓过去当了压寨夫人,吓得沈谧猛地睁开眼。
手机有未读消息。
是“dsm”半小时前发来的,问她醒了没有。
沈谧刚被噩梦惊醒,人还懵着,反应有点迟钝,声音闷闷的有点迷糊:“刚醒,昨晚做噩梦了。”
她赖在床上,下巴压着棉被,跟前几个早上一样,懒声撒娇:“好困哦,要师父亲亲才起得来。”
过了两分钟,没等到回复,沈谧翻身准备再赖一会儿,翻到一半,陡然清醒——
谢容琢,这是谢容琢!
瞌睡虫全部被吓跑,沈谧手忙脚乱抓起手机,准备撤回那两条消息。
屏幕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沈谧:“…………”
他听到了!
上方的输入状态顿了两秒,谢容琢大概也被她突如其来的做作发嗲尬到了。
过了几秒,才又继续输入。
沈谧盯着聊天框,等了好一会儿,以为马上就要面临社死现场,结果他又停了。
“……”
人生几十年,总会遇到点风雨。
沈谧主动替自己解围:不好意思,发错了。
谢容琢这次回的很快。
dsm:你还有其他师父?
沈谧:“……”
dsm:喜欢玫瑰吗?
他话锋一转。
沈谧看了眼桌上的鲜花,为了把它们插起来不浪费,她还特意买了只花瓶。
沈谧:还行
dsm: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什么叫还行?
有他这么逼别人接受他道歉的吗?
沈谧:不喜欢
dsm:那看来是喜欢
???
他是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
哦,她以前跟他说过,女生生气的时候,说的大多是反话。
以前每次师父带沈谧刷副本,帮派里都有个蹭躺尸位的“电灯泡”,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两百天都在失恋,美艳御姐在前面乱杀,沈谧就跟电灯泡在后面边逛街边聊天,回答过不少这种问题。
她以为师父没麦应该也不会戴耳机,聊起来都没遮拦,万万没想到他全听见了。
看着聊天框里的字,沈谧就会想到她失去的恋人。她的网恋对象顶着谢容琢的脸,怎么看都别扭。
沈谧不想再跟他聊天了,问:找我有事?
谢容琢发来语音请求。
沈谧接通。
那头静了几秒,谢容琢的声音响起:“一会儿有空吗?”
沈谧:“有吧。”
“方便去我家么。”
“你不是去北京了吗?”
“有生鲜送货上门,你过去帮我收一下?”他用的是征求的语气。
其实他直接下令沈谧不敢不听,岗位竞争激烈,没人卖时间,全是卖的身,老板一声令下,没人敢提醒他这是私人时间。
“好,我马上过去。”
谢容琢过年时买了很多生猛海鲜,有几单延迟发货今天才专机送达。一箱和牛肉,三箱海鲜,送货小哥戴着手套,很专业,问沈谧需不需要帮忙宰杀处理。
沈谧打电话问谢容琢。
谢容琢说:“你吃掉。”
沈谧看着那好几个大箱子:“你什么时候回来?”
谢容琢:“后天。”
沈谧问:“能退吗?”
旁边的小哥抱歉道:“退不了。其实没多少,主要是我们打氧气分装显得多。”
谢容琢也听见了:“牛肉你带回去吃,海鲜能吃多少吃多少。”
沈谧:“……行。”
其实没有吃不完的说法,沈谧最擅长储存食物。她让送货小哥帮忙宰杀好,将虾蒸一只,烤一只,剩下的做成虾丸。牛肉直接放急冻,至少可以保存一个月。
住处锅碗瓢盆调料都不全,沈谧到谢容琢家做饭吃。吃了两天,帮他解决掉了这批货。
她也不白吃,帮谢容琢打扫了房间,连落地窗都擦了一遍。
谢容琢不喜欢闲杂人进他卧室,平时是他自己在打扫,沈谧偶尔帮忙他也是默许的。不过沈谧尽量不帮他,免得被他用顺手。
今天外面大太阳,沈谧顺手把棉被也抱出去晒。
手机响,是张芷青。
“谧谧你一会儿有空吗?我早上走的时候不记得关没关空调了。”
沈谧站在阳台,用力拍打棉被:“正好,我在你小叔这帮他打扫。你家密码发我,我马上下去。”
“我小叔还让你给他打扫屋子?太过分了吧!你是秘书又不是保姆!”张芷青生气道。
沈谧笑:“是我主动做的啦。他买了很多海鲜没空吃,我吃了,帮他干点活。”
“哦哦我就说嘛,”大概是看到谁了,张芷青突然更换语气:“我小叔那么好一个人。”
*
挂掉电话,张芷青干笑,语气讨好:“小叔,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谢容琢瞥她一眼:“你跑回来做什么?”
“我来看爷爷啊,爷爷生病了,我必须放下工作。”张芷青转身溜进病房,坐到老爷子旁边,大惊小怪道:“爷爷你没事吧?要不我请假半年来陪你吧!”
老爷子笑:“我明天就出院了。”
张芷青遗憾道:“哦。”
老爷子看穿她的小心思:“要不我多住几个月?”
“好——”对上谢容琢的目光,张芷青吓得噤声。
谢容琢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拿起老爷子的体检报告翻看。
老爷子同孙女闲聊:“青青,你刚才是在跟沈谧打电话?”
谢容琢动作稍顿。
“嗯呢,爷爷您居然记得谧谧的名字。”
“你不是常跟我提嘛。出去这么久,跟以前的同学还保持联系,挺好,挺好。”老爷子感慨道,“不像我们那会儿,同学一毕业,就跟失联一样,下乡的下乡,出国的出国,想再联系,难上加难。”
“虽然都能联系上,但其实吧,我想联系的人并不多。”张芷青说,“爷爷您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沈谧吗?”
“因为那姑娘长得好?”
“当然不是!”张芷青说,“虽然,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但我最佩服的是她的正义感。”
“哦?”
“有个事儿,我一直没敢告诉您。”张芷青抿了抿唇:“就,王家老五,趁我喝多了,想对我乱来。”
老爷子怒道:“竟有这事!?”
谢容琢也抬起了头。
“没成没成,您别生气。”张芷青不敢多卖关子,一鼓作气道:“那会儿你们都撮合我跟他,我不是不肯吗?然后他就想趁机把生米煮成熟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