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位夫人的丈夫向自己的妻子投来严厉的眼神，但是还要给自己妻子说好话：“这位小姐，她们也是可怜的听信了谣言，才这样说的……实在是抱歉。我们对所有单身女性的名声怀有敬畏之情。”

这位虚伪的绅士显然还不知道葛朗台家多么的有钱，话里还没有多转几个弯，不止欧也妮听出来了，从另一边过来的葛朗台太太也听出来了，“明知道是谣言，还要再次传播伤害我女儿的名声，你们也是有责任的。”葛朗台太太说：“我不知道现在巴黎已经变成这样了，对法律一点敬畏之心都没有，哦，圣母玛利亚。”

面对葛朗台太太谴责的目光，刚才替妻子辩解的男士侧身，觉得自己妻子说的乡下人的无理取闹可算是见识到了。“关于葛朗台小姐和佩里侬子爵的传言，是从弗洛瓦枫男爵那里传出来的，如果你们要追究，该是去找他的，我刚才已经道过歉了。”

“我们当然也会去找他，我们会请律师按照程序来，也请各位夫人，各位男士，

管好你们的嘴巴，听到什么过一下脑子再拿出来说。”欧也妮说完，不顾这些虚伪的体面人惊讶的表情，对勉强微笑的格拉桑先生说了再见，然后挽着自己的母亲离开了舞会。

格拉桑先生将在他的舞会上惹出事儿的两位葛朗台送走的时候，欧也妮故意在格拉桑先生身边说：“格拉桑先生，您是一位退休的将军也是一位银行家，您有些日子没回索莫了吧，不知道我父亲已经将家里的很多事情交给我打理吧。如果我劝说他把存到您银号里的钱存到别的银号里，只因为我在您的舞会上受到了宾客带来的名誉上的损害……我想这样的事情您和我都不希望看到吧。”

“当然，当然，欧也妮小姐放心，我一定会保证您的名誉完美无缺，我的儿子阿道夫会为您讨回公道的。”

“我就知道格拉桑先生是个好人，您和小格拉桑先生并没有您太太在索莫说的那样。那么一切就拜托了，我会写下我的诉求明天让人送到府上。”

欧也妮笑着说，她是故意的，因为她刚从自己母亲的口中知道格拉桑太太撺掇过弗洛瓦枫勋爵追求她，她恶毒的想看这虚伪的一家免费为她奔走（欧也妮：我越来越葛朗台了，还和老爸一样逮着同一只羊薅羊毛）。

而听了欧也妮话的格拉桑先生，对于自己的太太在家乡诋毁自己的名声，那是相当愤怒的。他不过是做了巴黎成功人士都会做的事情，就和他闹分家。

他理亏然后让太太拿走了索莫的格拉桑银号，还诋毁他，这是不允许的！这是坚决不允许的！而且想到自己太太的风情，格拉桑先生甚至觉得自己肯定被弗洛瓦枫男爵带了绿帽子！

看着格拉桑先生愤愤的回去，欧也妮也让马夫驾车离开，她可是无聊的时候将《民法典》都看过的人，她很期待后续的处理呢。

在格拉桑公馆里的这些体面人，直到欧也妮的马车哒哒的声音响起来后，才找回自己的表情和声音，像是名誉受损的是他们，摇着扇子，敲着绅士杖再次开始说——

“太粗鲁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小题大做，说几句又少不了什么……”

“子爵看上她当情妇才是她的荣幸。”

“像一个泼妇，这样的女人是嫁不出去的。”

各种诋毁的话，直到他们把欧也妮说的一无是处，才算是出了一口气，他们上次这么团结还是在说革命党人把旧贵族赶走的时候呢。

作者有话要说：这些“上流人士体面人”从没遇到过欧也妮这样当面“吐唾沫”的人，还是一个乡下人，他们心中当然各种不甘呀傲慢呀，不过，现在诋毁的越严重，在后面知道这个乡下姑娘有的资产的时候，就越谄媚。

“人们会为有钱人的行为找各种合理的理由。”

欧也妮越来越像葛朗台了，特别是在利用格拉桑一家的时候。格拉桑一家也是活该，想要得到人家的资产就要做好当跑腿小弟的准备。

第89章 打脸？

回到会客厅, 道貌岸然的银行家, 德·格拉桑先生，等人们都说的畅快完了, 才和事佬般的说：

“各位先生, 女士，欧也妮·葛朗台小姐不是那样的人，她是我们索莫的葛朗台先生的独女, 他唯一的继承人, 虔诚的教徒。我想我们该是受弗洛瓦枫男爵的言语欺骗了，前年葛朗台先生花三百万法郎买下了弗洛瓦枫的封地。葛朗台先生七十多了, 生意放手一部分给他的继承人，我想欧也妮小姐和子爵走的近只是葛朗台先生嘱托的葡萄酒生意上的事情。啊, 今天我们喝的美酒就是葛朗台府上出产的。”

听到三百万法郎，几位绅士的眼睛瞪大了一下，心里开始评估葛朗台家的资产有多少。要知道, 一年有五万法郎岁入就足以是一个“上流社会的体面人”。

“三百万法郎封地每年保守也有十万的岁入吧。”这位绅士在心里做着保守的估计，然后他喝了一口酒杯里的酒，郑重的说：“葛朗台府上的酒真是美味呀！看来我们确实错怪葛朗台小姐了。这样体面的人家的独女，怎么会去做人情妇，不是荒缪嘛！”

一个银行系统的人, 这会儿像是才记起来，索莫的葛朗台是一年有接近五十万法郎收入的内地富豪，可是在他们内部的富豪榜上有名的。说：“哦哦，原来是索莫那位葛朗台先生的独女, 我说葛朗台这个姓氏是不多见。艾琳，你刚才太失礼了，下次舞会再遇上葛朗台小姐，可是要亲自给她道歉的。”

艾琳是说欧也妮没教养却用扇语勾搭别人的夫人，“我……我也是嘴快，葛朗台太太和小姐一看就是拥有简朴美德的虔诚的教徒。”

“弗洛瓦枫男爵的夫人去世了，他肯定是想娶年轻漂亮的葛朗台小姐，追求不到就诋毁，哦，可怜我们还听信了他的话。”

“葛朗台小姐的礼服上的花纹，我只在荷兰来的公爵夫人礼服上见过，一定是高价买的吧，下次舞会上我一定要问一下葛朗台小姐。”

这些在十几分钟将欧也妮贬低到尘埃的体面人，在知道她是百万富豪唯一的继承人的时候，又将她捧到高处——可笑的乡下做工衣服成为潮流

和珍品；粗鲁成为了率真和直爽；女人想成为她的蜜友，男人想成为她的追求者；他们开始痛骂弗洛瓦枫男爵，想挺身而出帮欧也妮赢回名誉……

这场景用后世的话流行语来说就是打脸现场，但这些体面人并不觉得自己的脸被打了，他们觉得一起都本该如此。

见风使舵是巴黎人最拿手的技术，毕竟在拿破仑复辟的时候，巴黎的报纸报道从“来自科西嘉的怪物在儒昂港登陆”到“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于今日抵达他忠实的巴黎”只用了一个星期的巴黎。

在一个晚上对一个人的态度有两极的转变一点问题都没有！打脸，不存在的！

在第二天，欧也妮和母亲现在住的地方——彭博家就收到好几张邀请函，无不是花体字写着毫无营养的赞美，最后是邀请她去吃下午茶，去剧院看戏，去参加舞会。欧也妮看过邀请函就放在了一边，这些邀请她是一个都不会去的，而会收到这些的原因，她猜也猜到了。

欧也妮将昨天和格拉桑先生说的诉求信，还有委托信都交给彭博家的伙计，让他送到格拉桑家。昨天最后那些人的嘴脸，其实让格拉桑有些后悔告诉他们葛朗台家是如何的富有，这样让他的儿子在追求欧也妮上，有了更多的竞争者，这并不好。

但是今天欧也妮的委托信一来，他又重拾信心，要自己的儿子一定要出色的办成欧也妮的诉求，在欧也妮面前大放光彩，“她是不会在巴黎待多长时间的，阿道夫，这是你赢得她芳心的最好时期。”

“可是我才是实习律师，而对方是一个男爵，欧也妮让他登报道歉还有什么精神损失费……不好完成吧。”小格拉桑先生有些打怵，他接触的案子，还没有到这么“严重”的程度，顶多庭外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