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85)
谢沉霜和叶蓁脸色骤变,两人一齐朝宣帝奔去。
第62章 使者
◎而姜国如今适龄的公主,只有叶蓁和姜曦歌。◎
宫人听到响动进来, 顿时被殿内的情景骇住。
宣帝说不出话,便攥了攥谢沉霜的胳膊,谢沉霜明白宣帝的意思, 他扭头冷声吩咐:“此事不许声张,速去将叶院判请来。”
进来的内侍, 是宣帝的心腹, 见状立刻敛了脸上的慌乱, 快步出去让人请叶善了。
谢沉霜将宣帝扶到龙床上,叶蓁为宣帝诊过脉后, 指尖蓦的发抖起来, 她不可置信看着躺在龙床上的宣帝,他的身体怎么会虚弱到这种地步?
但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叶蓁深吸一口气,勉强稳住心神,开始为宣帝施针。
等叶善满头大汗赶过来时,叶蓁已为宣帝施完针了。见叶善来, 叶蓁将地方让开, 叶善又为宣帝诊了一次脉,旋即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这时宣帝也醒来了, 他目光扫过床边的几个人,最终定在叶善身上, 沙哑问:“朕还能活多久?”
叶善避开宣帝的目光,垂首道:“陛下,只要您不再案牍劳形,操心劳神, 好生调养的话, 病情一定会好转的。”
这些话, 自宣帝做了皇帝后,听了不下百遍,宣帝已经听累了,而且他自个儿的身体是什么情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宣帝没再问叶善,而是将目光落在叶蓁身上,他歉然冲叶蓁笑笑:“蓁蓁,皇兄吓到你了?”
叶蓁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她摇着头想答话,可喉头发紧,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宣帝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自从知道这个皇妹会医术之后,他便一直刻意与叶蓁保持距离,他不想让叶蓁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可太医院的人用药一贯温吞谨慎,而叶蓁师承叶家在医术上最有天分的叶慈,再加上叶蓁在宫外为人看诊的事,暗卫也悉数禀告给宣帝了,所以事到如今,宣帝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叶蓁身上了。
宣帝看着叶蓁,虚弱道:“蓁蓁,皇兄不贪心,皇兄只要四个月,可以么?”
他这一辈子受制于人,他不想他的儿子继位后,仍旧受制于人。还有文王狼子野心,一直在封地虎视眈眈,若不除掉他,宣帝闭不上眼。
见叶蓁不停的掉眼泪,宣帝以为四个月都不成了,他便又颤巍巍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叶蓁顿时绷不住了,她一把握住宣帝的手,泣不成声点了点头。
宣帝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艰难抬手摸了摸叶蓁的发髻,眉眼温煦安慰道:“好了,别哭了,你哭的皇兄也难受了。”
叶蓁听到这话,忙匆匆抹了眼泪,宣帝道:“你跟着叶善去写药方吧,皇兄还有几句话要同沉霜交代。”
“好。”叶蓁哽咽应下后,与叶善去了外殿。
外殿灯火摇曳,宣帝的平安脉一直都是叶善诊的,所以宣帝的情况,没有人比叶善更清楚。叶善一一告诉了叶蓁,叶蓁听完,好半晌都没说话。
叶善与叶慈虽同属叶家,但两人行医的风格却是天壤之别。
叶善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要承袭叶父衣钵进太医院的,所以叶善行医用药都偏稳。叶慈不同,叶慈从小就胆大,兼之涉猎颇广,见过的病人也多,所以他行医用药又奇又险。
而叶蓁的医术是叶慈教的,自然也承袭了叶慈的行医风格。但宣帝的身体太虚弱了,叶蓁开药方时,握着笔的手都在抖。
最后停停顿顿写了许久,才将药方开出来递给叶善。
叶善看了一遍之后,轻轻颔首,接过药方回太医院抓药去了。叶蓁进去就见宣帝面色苍白,正靠在引枕上说话,而旁侧谢沉霜正在旁侧写密诏。
见叶蓁进来,宣帝便道:“蓁蓁,你把御案上的那个盒子拿过来给沉霜。”
叶蓁依言照做了,待盒子打开之后,叶蓁才发现,里面放的竟是玉玺。
谢沉霜轻车熟路捧了玉玺,盖在他写好的密诏上,然后交给宣帝过目。宣帝摆摆手,眉眼倦怠道:“不必再看了,你办事朕素来放心,张德川,立刻派人快马加鞭将这封密诏送去南平郡。”
谢沉霜将密诏封好,转交给一个内侍。
宣帝又冲他们两人虚弱笑笑:“好了,时辰也不早了,你们都回去歇息吧。眼下宫门已关,沉霜你今夜就宿在昭兰苑吧。”
“好。”谢沉霜应了。
叶蓁不放心宣帝,正要说话时,突然听到内侍禀报:“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宣帝咳了数声后,道:“让她进来吧。”
没一会儿,徐映月便步履匆匆从外面进来,平日一贯言行得体的人,今夜却走的步履踉跄,徐映月奔到宣帝身边,神色焦急:“陛下,您怎么样?宣太医了没有?”
谢沉霜见状,便带着叶蓁退了出去。
殿外夜风飒飒,月亮被层层的乌云遮住了,天地间一片晦暗。守卫的禁军都在廊下巡逻,谢沉霜偏头看了一眼身侧的叶蓁,抬手握住叶蓁的手腕,将她带到旁侧的柱子后,借着柱子的遮挡,将人抱在怀中安抚。
叶蓁将头埋在谢沉霜怀中,哭的不能自已。
她的皇兄还这么年轻,怎么就到油尽灯枯的地步了呢!
原本今夜叶蓁与谢沉霜来找宣帝,是想向宣帝坦白的,但眼下宣帝病重,那些话,叶蓁便再也说不出口了。而且虽然叶蓁对政事所知甚少,但叶蓁也隐约感觉到了,朝堂上最近并不太平,叶蓁不想因她出岔子。
但宣帝病重一事,对叶蓁来说,就像是压在她胸口上的一块巨石,压的叶蓁喘不过气来,可叶蓁不敢对任何人提起此事,甚至连太后都不能说。
不知情的徐映月还在打趣叶蓁:“蓁蓁,我怎么觉得,你出宫一趟再回来之后,与你皇兄的关系好了很多。”
最近这段时间,叶蓁老去找宣帝,甚至还为宣帝炖了汤。
徐映月并不知宣帝病重一事,叶蓁也不敢告诉她,只得胡乱搪塞过去了。而宣帝病重一事,瞒得了旁人,却瞒不了徐相。
这天下朝,徐相刚回府坐下,他的两个儿子便迎了上来 。徐二公子率先开口:“父亲,陛下早就有意除掉我们了,如今他既病重,我们为何不下手为强?”
“放肆!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怎么能说得出口?给我滚出去!”徐相怒不可遏将茶盅砸了过去。
上好的汝窑茶盏在徐二公子脚下摔的四分五裂。
徐二公子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看着徐相脸色阴沉的模样,只得悻悻退了下去。徐大公子见状,又唤人上了一盏茶来,亲自捧给徐相,劝道:“父亲,二弟只是担心您罢了,您消消气。”
徐相靠在椅背上,沉默不语。
他自是知道,昔日十分依赖他的外甥,早已对他起了杀心。但他们之间,有太后与徐映月在其中维持平衡,若非万不得已,徐相并不想与这个外甥兵刃相见。
徐相单手扶额,闭了闭眸,神色疲倦道:“你也下去,让为父再想想。”
徐大公子出去后去寻了徐二公子,将徐相的话转述给了徐二公子,徐二公子顿时就不高兴了:“我真是想不明白了,皇帝的刀都架在咱们脖子上了,父亲究竟还在犹豫什么?”
同徐二公子的愤怒不同,徐大公子则沉稳了许多,他提着茶壶,慢条斯理斟茶:“还能因为什么,二弟,你别忘了,咱们还有位好妹妹在宫里做皇后呢!”
徐映月是徐相的嫡女,徐映月的母亲,亦是徐相的发妻兼白月光。只是可惜红颜薄命,早早就病逝了。丧母后的徐映月十分敏感,拒绝让徐相再娶续弦,徐相疼爱女儿,便当真未再娶妻。
而徐家两位公子则是妾室所生,这妾室颇得徐相宠爱,又十分有手段,如今相府后宅的事,基本都是她说了算。但妾与妻之间,到底隔着一层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