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7)
那女官临走前说的话,像恶毒的诅咒一样,在太后耳边回荡。
“哐当——”太后一把将茶盏拂到地上,整个人气的发抖,“哀家平日里待她不薄,她怎么敢这么对哀家!她怎么敢!!!”
寿安宫的宫人在外面跪了一地,颇受太后重用的女官,皆跪在殿内。
“太后娘娘,您保重身体啊!”有人哀哀劝着。
太后戴着护甲的指尖,紧紧抠着桌角上,冷笑道:“保重身体!哀家若倒了,你们里面巴不得有人高兴呢!”
女官们身子一颤,忙不迭磕头告罪:“太后娘娘明鉴,奴婢们绝无此心啊!”
这帮女官平日在太后面前,也算是十分得脸的,走哪儿都被底下人端着惊着,今日骤然被猜疑,个个皆吓得抖若筛糠,不住磕头请罪。
太后看见,更觉来气,正要再说话时,就见又一名女官从外面进来。
太后一看见她,立刻站起来,急急问:“兰栎,怎么样?问出来了吗?”
兰栎快步过去,扶住太后,冲身后跪着的人看了一眼,太后立刻便让他们下去了。
兰栎这才开口:“奴婢用她女儿威胁,她才终于说了实话。她说小公主的左肩上,有一块桃花胎记,当年她将小公主带走之后,将其丢在了一个山林里。”
“哪个山林里?”
“她说不记得了。”
“这个毒妇!毒妇!!!”太后恨的咬牙切齿。可当务之急,是得先派人去找她的女儿,“皇帝呢?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人呢!”
“回太后娘娘,陛下在议事。”
“他的亲妹妹都被人害了,哀家倒要看看,他议的什么事,能重要过他的亲妹妹!”说完,太后满面怒容朝外走。
兰栎忙点了人跟上去,太后径自去找了宣帝。
宣帝确实正在与人议事,听到宫人说太后来了时,宣帝当即便亲迎过去,笑着道:“母后怎么亲自来了?朕正打算这就过去呢!”
“哀家听说你在议事。你同哀家说说,议的是什么为国为民的大事?”太太后面色盛怒,眼睛泛红,似是哭过了一般。
宣帝不明所以,但仍据实答:“母后也知道,沉霜失踪三月有余,至今仍毫无音讯,朕日夜难安,正在加派人手寻找。”
“谢重顾一个臣子,你都能如此上心,你对你妹妹,为什么就不能这般上心?”太后又气又怒,在自己的亲儿子面前,甫一开口,便落了泪。
殿中的臣子见状,立刻便告退了。
宣帝吓了一跳,忙上前安抚:“母后,您何处此言啊?可是曦歌又怎么了?”
“不是曦歌,不是曦歌……”太后心如刀割,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兰栎冲宣帝行了一礼,便接了太后的话:“曦歌公主非太后亲生,真正的小公主,在景元七年的佛寺遇袭时,便被恶婢丢弃山林了。”
“什么?!”宣帝面色骤变。
太后一把攥住宣帝的手腕,颤声催促:“皇帝,你快派人去找你妹妹,你快去派人找她啊!”
“好好好,母后您别急,朕这就派人。”
第5章 追杀
◎这些人是冲他们来的。◎
出了客栈后,谢沉霜和叶蓁去了成衣铺。
成衣铺的女掌柜正在整理布料,看见他们进来,立刻满面堆笑迎过来:“二位里面请,公子是要裁衣,还是成衣?”
虽然他们二人衣料相似,但谢沉霜周身的气度,一看就是非富即贵。所以女掌柜径自略过了叶蓁,将目光落在谢沉霜身上。
这男子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却偏偏眼睛看不见,真是可惜了。
谢沉霜不知女掌柜的可惜,他只淡淡道:“要成衣,不过不是我,是我未婚妻要。”
女掌柜哎呦一声,忙不迭道歉:“奴家眼拙,还请公子、姑娘勿怪。小店刚做好了一批新衣裙,姑娘看看,喜欢哪件,都可以上身试的。”
“嗯?”叶蓁转过头,一脸茫然,“我有衣裳穿的,不用买。”
而且他们银子本就不多,得省着花才行。
“不日我家里人就到了。”
叶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荆钗布裙,犹豫了一下才答应。
看见谢沉霜对叶蓁的态度,女掌柜不敢再怠慢叶蓁,她指着墙上挂着的成衣,滔滔不绝给叶蓁介绍:“这些都是小店刚做出来的,都是眼下时兴的样式。姑娘既要见长辈,这件胭脂红暗花红绡罗褶裙,这件鹅黄缠枝纹掐丝裙,以及这件泼墨山水白绫裙,都再合适不过了。我给姑娘拿下来,姑娘上身试试看吧。”
女掌柜太过热情,叶蓁压根没有拒绝的机会,就被她带进里面去试了。
试衣的时候,叶蓁偷偷问了价格后,顿时露出一脸肉疼的表情。她在里面磨蹭了好一会儿,同女掌柜杀完价之后才出来。
谢沉霜等在外面,笑着问:“喜欢么?”
喜欢,但是好贵的。
不过在谢沉霜面前,叶蓁还是违心答:“喜欢的,掌柜的,要这件。”
“好的。”女掌柜正要去接裙子时,谢沉霜突然问:“选了哪件?”
女掌柜停下脚步。
叶蓁眼神飘忽了一下,才答:“泼墨山水白绫裙那条,我喜欢那个。”
“另外两件是什么?”
“胭脂红暗花红绡罗褶裙,和鹅黄缠枝掐丝裙。第一个太艳了,第二个花色不好看,所以我就选了这个。”
“是么?”谢沉霜轻笑了一声,微微侧头,“我看不见,能否让我摸一下,你选的那件裙子?”
叶蓁犹豫了一下,慢吞吞将裙子递过去。
谢沉霜又摸了另外两件,然后指着其中一件,道:“我们要这件。”
是那件胭脂红暗花红绡罗褶裙。
叶蓁瞬间杏眸撑圆。
“噗嗤——”女掌柜则直接笑出了声,“姑娘,我都说了,你必输无疑的。”
这三件裙子里,叶蓁最喜欢的,也是那件胭脂红暗花红绡罗褶裙。可那件裙子也是最贵的。但叶蓁心疼银子,选了最便宜的泼墨山水白绫裙。
当时女掌柜便神秘一笑:“姑娘,你敢不敢和奴家赌一次,奴家赌,你今日最后买走的,会是这条红色的。”
她是买主,决定权自然是在她手上,叶蓁便同女掌柜赌了,并且双方还下了赌注。
冲着赌注,叶蓁也绝不可能让女掌柜赢。
叶蓁坚持:“不行,我要这件泼墨山水白绫裙。”
“这三件里,你最喜欢的是这件胭脂红暗花红绡罗褶裙。”谢沉霜好声好气同她讲道理,“既然喜欢,为何要退而求其次?”
这不是退而求其次,这是银子啊!!!
女掌柜站在一旁,以扇捂嘴偷笑,她不说话,但一双妙目里,明晃晃写着‘老娘赢定了’几个大字。
叶蓁把谢沉霜的袖子都要拽烂了,可谢沉霜仍不为所动。最后,叶蓁只得据实相告了赌注一事。若是她赢了,这条山水泼墨白绫裙,女掌柜分文不取。
若是她输了,那……
谢沉霜听完后,直起身子,站在叶蓁面前。
虽然知道谢沉霜看不见,但当两人面对面时,叶蓁还是莫名有些紧张,然后谢沉霜嗓音清润说了一句话。
从成衣铺子出来时,叶蓁整个人还是晕晕乎乎的,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女掌柜倚门而笑,冲他们的背影挥了挥扇子:“二位慢走,衣裳等会儿打包好,让人给二位送去客栈啊!忘了说,姑娘你穿红色的,真的很好看哟。”
叶蓁拳头瞬间硬了,可想到刚才谢沉霜说的话,她又没有那么生气了,叶蓁就是肉疼:“霜霜,值得吗?”
“你值得。”
“我说的是那件裙子。”贵的要死,还因为赌约,他们不能杀价,叶蓁踢了一颗石子泄愤。
谢沉霜唇角微勾:“我说的也是那件裙子。”
叶蓁顿时说不出话来。
她偏头看了谢沉霜一眼,胸膛里的郁闷顿时一扫而光。回到客栈后,再看到那条裙子时,叶蓁没再觉得肉疼,只觉喜欢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