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眠一千夜(52)
虽然这语气很平和,可她清楚看见那双褐色的眼眸变得幽暗,她不觉咽了咽口水,“朋友……是算得上的。”
纳瓦尔点点头,转口问道:“在巴黎的派对上,你喝醉后不是说过,要明白女孩的心思就应该与她对视?”
她困惑地望着他。
“现在,看着我的眼睛——”他走近一步,冷笑,“朋友?”
“你认为,我这样的眼神,是在盯一位朋友?”
白绒踉跄后退,背靠到墙壁。
而他伸手,挡在了她身侧,手掌撑在墙上,让她没办法撤出这距离。
她瞧着眼前的暗蓝色衬衫,结结巴巴警醒道:“纳瓦尔,你、你好好说话,不要靠这么近。你要记得,你是一位绅士……”
“绅士?”他笑一下。
不知何时,右手缓缓地移到旁边的门把手上,轻轻一转,咔哒——很利落的一声响动——关了门。
他说:“莉莉安,ᴶˢᴳ*我并不是一位绅士。”
白绒神色愕然,顿时弯腰从他的手臂下缩掉,往里面退去,一边退,一边伸手在窄长的展示台上胡乱摸索着什么。
那展台上摆置着许多做工精致的收藏品,令人眼花缭乱,有雕塑、全铜摆件、皮质地图……
以及,木架上的一把美式军刀。
“咻”一声,刀刃出鞘,两人眼前都闪过一道窄长的亮光。
纳瓦尔挑起眉,收紧视线。
那是一把便携的双刃刀,父辈在二战时用过,后来刀刃坏掉,更换了新刃,但刀柄还是原来的,做工精巧。
很好,原本可以好好谈话的,但他现在有了别的兴趣。
白绒举着刀柄,在慌张情况下竟喊出这话:“你在这里与我拉扯,可是,你跟别的女性的关系处理好了吗?你应该去找那位伯蒂小姐……”
此话一出,顿感后悔。
白绒见识过许多次在音乐厅演奏完后的沉寂,热烈掌声爆发前,常常有“整个宇宙都静下来”那一刻。
现在,她正面临这一时刻。
看男人的表情,看他嘴角缓缓上扬的微妙弧度,简直无不表现出他捋清了线索的骄傲。毕竟,他不会像那种神经粗线的年轻男孩一样,只听这话表面的怒意,而听不出内在的酸意。看他那眼神,表示他这会可是明白得很。
他简直明白极了。
明白后,他动作优雅地抬起手,轻轻撕毁了机票。
白绒半张着嘴,不可置信道:“你、你怎么能这样做!”
他缓步走来,无视刀刃,盯着她的眼睛道:“我只为一个女孩动过心,但她现在正拿着一把刀对准我。”
从上次与莫罗的对话里,白绒是可以知道的,纳瓦尔与伯蒂小姐还没有确定正式关系,可是,从他那天醉酒后讲的话中,她也能判断出来,他至少是喜欢那位小姐的。
想到这里,她的声音在酸涩地发颤:“我?你喝醉酒后描述喜欢的人,根本不是我……”
“那当然是你。”
纳瓦尔没有停步,沉静道:“我说了什么,我是有记忆的。”
他稍微扯松领口,瞥一眼刀刃,继续逐步靠近,嗓音低沉得惑人,一句一顿:“知道吗?莉莉安,战争时期,我的父亲曾经用这把军刀救过他爱的人。这上面流过血迹。”
白绒怔住片刻。
手中的军刀,那刀柄上的手工刻痕十分复杂,铜质表面上有着骇人的古怪图纹,似乎不是她能掌控的利器。
但她举着手,随着他的逼近,继续后退,竭力镇定道:“你不许靠近我,否则、否则我会——”
“你会怎样?”
深邃的眼眸轻垂。男人淡淡扫视散发寒光的双刃,慢条斯理道:“莉莉安,刀很锋利,我们都会为这把刀失去生命。不要开玩笑。”
“我没有……”
话未说完,手中军刀忽被控制,骤然转个方向,对着墙壁——一只手把她的手收在掌中——军刀被扔了出去!刀柄砸在灰色砖墙上,哐啷,沉闷一声,落回木桌上,丝毫未损。
刀光闪过墙壁。
闪过女孩受惊放大的瞳孔。
她被这动静吓到了,但这还没有结束。
发生这一切的同时,身体也转了半圈,被男人从背后卷入温暖宽阔的怀中。
灼热气息烫着了脖颈。
“知不知道,几个月前你喝醉酒那晚,在车后座我想做什么?”纳瓦尔一手压着她的双肘,顺带捆紧了她的腰,一手从颈后抬起她的下颌。这样的身高差距,令白绒不得不难受地仰起脸,才能对望他的视线。
“想这样——”他凑近,气息贴着她脸颊,游移向下。
她的呼吸变急促。
俊朗容颜近到完全映在她的瞳仁中,占据了她全部的视野、心跳。
时间僵硬地流逝,一分,一秒,并无任何动作与改变。可是,不知是从哪一刻起,唇就被猛然吻住了。
他很满意,看见她这样迷离、震惊的目光。
小小唇瓣,水润娇软,仿佛待剥外衣的多汁水果,只等谁轻咬吮吸,便能汁水四溢,品尝到无限回味的清甜。
少女一个战栗,不禁在他的臂弯中后仰,可他跟着倾身,叫她一点也没办法撤开。
一瞬间滚烫的温度相触。男人掐紧了下颌,含着那红唇用力亲咬着,嗓音勾着人心魂,“再这样……”
吸吮、舔舐,呢喃时丝毫未离开过,吻得黏柔而动情。嗜血的古老血族讨寻百年,觅得东方小猎物,月下暗潮涌动,不放过唇上任何一寸暗香。
气息与温度渐渐深入,宣告要进行绵密而漫长的纠缠。
可少女却懵懵懂懂,如青涩初熟的樱桃,娇娇小小一颗,风中轻颤,紧守暧昧秘密,脸蛋涨红到任他轻掐一下都似能溢出鲜美甜汁。
而原本在意识混乱下说出的恶狠狠警示“你放开我”一出口,却软化成断断续续的嘤咛。多么羞耻,不能再面对了,白绒羞怒地闭上了眼,恼到鼻酸,身软无力。
这低吟令对方一顿,随即,更加肆无忌惮而攻势强烈地在那红唇纠缠起来。啃咬、轻扯,如同优雅的变态。
她要逃,他愈发收紧怀抱。
房间中央,裹拥在水晶吊灯下的两人,恰似挂毯上的中世纪古典油画人物。
女孩纤细乌黑的睫毛整齐地排成扇,微微颤动着,展示她情绪的彷徨、不安与脆弱,每一刻都令他想要更多。
这样的浅尝怎么够。
可被禁锢的人在呼吸的间隙里艰难喘着,双手紧掐他暗蓝色的衣襟,脉搏跳得那样快,实在是一副紧张到可怜的样子,好像再多一秒就撑不住了。
终于,纳瓦尔点到即止,放松了手臂,用指尖摩挲她红肿的唇瓣。
白绒半阖着眼,初次体验到一个吻可以令人焚身般消融的滋味。
她仍是完全被他从背后抱着的,裹挟在宽阔臂弯,迷乱而低沉的情绪中听他戏谑一笑,回味般咬耳安慰道:“……很甜,莉莉安。”
作者有话说:
不是没有味觉吗。
第41章 、古典唱片
葡萄酒节来临后, 本地上万座大大小小的酒庄都变得繁忙热闹起来。
加伦河畔,无数葡萄酒在码头装船销往世界各地, 场景颇有一番震撼景象。游客们乘船在各桥梁间往来, 尽情品尝该产区的各类葡萄酒。白绒也混在其中——香颂酒庄与几间大酒庄联合创办的活动要持续四五天,她打算最近就在各展位逛来逛去尝美酒了。
而纳瓦尔要忙于跟那些来自全球各地的红酒贸易者见面,每天很难看到人影,白绒至今还没见上他一面。
今晚有香颂酒庄举办的晚会, 所有被邀请的宾客都可随意享用酒庄近两年的一等好酒。
傍晚, 白绒换上一件香槟色的修身齐臀礼裙, 走出门来,看见欧佩尔正穿着裙摆非常大的蓬蓬裙在镜子前转圈, 那裙子扫动一下都能刮起明显的风。
白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