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梦游(50)
“或许吧。”迟晏冬食指勾着车钥匙,在手里转了两圈,才淡声道,“如果真是这样,我呢,乐意让她赢。”
他说着,低头将自己的车钥匙都给沈浩,嘱咐:“你记得帮我加个油,我回去了。”
讲完,他径直朝沈浩的停车位走去。
沈浩在后边猛地将脚边一个石子儿踢走,又骂了好几句脏话。
冷不丁,前面的人突然又回过头。
远处朝阳顺着天际线缓缓升起,炽烈的光线终于冲破云层远远照过来。
迟晏冬逆光而站,清瘦身形被耀眼光线模糊掉了坚毅边缘,令他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柔和而干净。
他抬起食指揉了下鼻梁骨,面对着气急败坏的沈浩,像是有些倨傲地微抬起下颌。
“沈浩。”他说,“从小到大,我做什么事,都永远是最好的那个。”
小时候参加各类竞赛,长大后参加各类竞争,世人所看到的迟晏冬,永远都是最光辉耀眼光风霁月的那个人。
在大家眼里,仿佛,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他做不好的事情。
但凡有他参与的项目,永远都是最受人瞩目的那一个。
但是。
但是。
他说:“如果爱情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我仔细想了想,我好像——也真的不想赢过她,我不想让她不开心,不想让她自我怀疑,我想让她永远自在自由,想让她能好好地做她自己,不会被别人的情绪左右。”
“起码,我不能做那个利用她的情绪,而让她对我更在意的人。”
“我呢。”他垂下眼,抿唇,微有些自嘲地低哂了声,“是心甘情愿被她拿捏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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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小熊发圈
◎被发现的暗恋◎
迟晏冬这套房子面积不算很大, 暖气开起来, 屋子里很快就热气烘然。
密闭的空间很是燥热,时月在沙发上坐了会儿,感觉有点儿闷,站起身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 挂到门旁的立式衣架上。
行动间有淡淡的酒气弥漫, 时月不由皱了下眉,想了想, 决定先去洗个澡。
迟晏冬进门时,屋子里很安静。
客厅里的灯还开着, 沙发上零散垂落着时月的围巾,卫生间里有哗啦啦的水声传出来。
他动作稍顿, 随手将车钥匙丢到玄关处的置物柜上, 低头换鞋。
手指刚搭到柜子上, 身后的门倏尔被人从里面拉开。
时月裹着浴巾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她刚刚迷迷瞪瞪就去洗澡了, 洗完之后才想起自己根本没带换洗衣物, 原本是想着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可以先出来给迟晏冬打个电话,问他可不可以借个T恤给她穿。
却没想到他竟然中途回来了。
时月大脑有几秒钟的宕机。
她的手指下意识攥紧浴巾,纵然已经开了热空调,但浴室内外温差太大, 她裸.露在外的皮肤还是被吹得愈显苍白。
她紧咬住唇,头发还往下滴着水, 潮湿水汽顺着敞开的门缝涌出来, 稍稍升高了一点空气里的温度。
她懵懂地在原地站立着, 脸红得不行, 瞳孔上也被水汽蒸腾起一片湿软雾色。
迟晏冬眉骨稍抬, 呼吸停顿了好几秒,才哑声咳了下,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
气氛骤然尴尬起来。
迟晏冬手指在玄关柜上敲击了两下,姿态僵硬地斟酌用词。
时月忍住想要钻进地洞的羞耻,软声解释:“我忘带衣服了。”
“噢。”迟晏冬垂着睫,嗓音淡淡,耳朵后面腾起一层浅淡红色。
他的后腰懒散倚到柜子上,低头看了会自己的脚尖,酝酿了一路的话一时间竟然不知怎么说出口,想了想,同她讲,“卫生间左边的房间里,有一些我的T恤和睡裤,你可以随便穿。”
停顿须臾,又补充:“都是新的。”
时月抿了抿唇,“哦”了声,硬着头皮转身往那边走。
她出来时连拖鞋都没穿。
迟晏冬余光瞥见一片软腻的白,女人细白脚腕拖着一双小巧圆润的脚趾头,踩在地板上时晃出淡淡旖旎水色。
他手指抵在唇下,镇静自若地脱掉身上外衣。
两分钟后,杂物间里突然传来一阵重物落地的声音,迟晏冬动作一顿,抬眉,问道:“你还好吗?”
“没事。”时月低软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我不小心把箱子碰掉了。”
“需要帮忙吗?”
“不用,”时月嘟囔了声,停两秒,又大声补充,“我没穿衣服,你不要进来!”
“……行。”迟晏冬眼皮微掀,懒懒散散走回来,淡定道,“你放心,没那种爱好。”
“……”
停了大约十分钟,时月才从房间里出来。
她换了一身深灰色长T和家居裤。
上衣和裤子都好长,穿在她身上很是慵懒随性。
时月忍着害羞,避开迟晏冬的视线,手指抓住自己头顶毛巾,想了想,说:“我先去吹头发。”
回应她的又是男人一声冷淡喑哑的:“噢。”
时月不由得掀开眼帘看了眼他。
迟晏冬不知为何还站在原来的位置,手里捏了只手机,正漫不经心回人消息。
她踌躇了两秒,还是问:“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话问出口,才意识到不太对,这是他家,他想回来就回来。
于是又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
才说一半,却被迟晏冬打断。
迟晏冬抬眉,漫不经心收起自己根本没有解锁的手机,收进自己的裤兜里,视线若有似无落在她身上,忽然道:“我刚刚不是对你生气。”
他这话实在太跳脱,时月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是什么意思,她微微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了眼他,唇线微抿。
迟晏冬半倚着柜子而站,微长的刘海在一晚上的折腾里,已经全无造型,松松垮垮地耷下来。
他抬手松了松自己衬衫的衣扣,抬首间露出性感喉结。
时月的视线在他喉结上停顿两秒,听见迟晏冬无奈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走到半路,突然想到,依你的性格,我突然离开,你肯定又要纠结苦恼,觉得是自己哪里做错了,所以,我呢——”
他微微叹气,脸不红心不跳地道:“我这个人呢,就是太善良了,那种故意吊着别人,企图通过把对方的焦虑恐慌转化为喜欢的行为,我,瞧不上。”
“所以。”他倨傲地抬起头,神色懒散中又透着几分认真笃定,“你什么也没做错,时月,永远都不要为别人变幻不定的情绪而自责,不要总是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他偏了偏头,眉眼稍稍舒展几分,喑哑散漫道:“凡事,多从别人身上找原因,懂?”
他讲完,又长长叹了口气,很无奈似地,对着她的方向抬了抬下颌说:“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快去吹头发吧。”
他悠然闲适地往沙发的方向走,到茶几边,忽又ʝƨɢℓℓ想起什么,继续叹气,神色间颇有一股独孤求败的寂寞,不紧不慢道:“毕竟,也没几个人,像我这样活得这么清醒。”
“……”时月沉默片刻,转身,走回到卫生间里。
屋子里水汽已经渐渐散去,氤氲着水汽的镜面上照出她绯红的面颊,她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从旁边的架子上拿起吹风机。
咽下自己方才脱口而出的话——
毕竟,这个世界上,也没几个像他那么不要脸的人。
括号,不要脸是褒义。
时月吹好头发后,脚差不多也晾干了,她穿上拖鞋走出来,迟晏冬正捏着一只玻璃杯在沙发边喝热水。
见时月出来,他点点桌面,说道:“喝杯蜂蜜水再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