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梦游(33)
刚刚才分开的唇瓣重新贴上。
男人清冽中夹带着几分清淡烟草味儿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住。
她同他站在一起时还不觉很明显,此时紧密相贴,那阵略微有些呛人的气味的存在感便愈发清晰。
与雪松的香味混在一起,莫名显得颓靡且落拓。
他接吻时比平日里的他要更凶,捏在她下颌上的指节微微用力,完全不给时月退缩的空间。
她完全是被迫承受的姿势,唇齿被他轻而易举地撬开。
两人粘连着的唇瓣渐渐有水汽漫出,将他们本就红肿的双唇染得愈发色泽明艳。
时月半闭着眼,被他亲得有些头脑发昏,站都站不住,好容易得到一点空隙,含糊着向他求饶:“够了……”
迟晏冬咬着她下唇,似乎不信,沉着嗓子闷声:“真的够了?”
时月:“真的。”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是真的,她窘迫万分地睁开眼,目光直视着他,但轻颤的眼睫还是出卖了她的紧张。
下一秒,眼睛上却忽然盖下一只温热大手。
迟晏冬手心覆在她眼皮上,嗓音沉哑,带着几分轻笑:“下次接吻的时候,不要用这种眼神看人。”
“为什么?”时月脱口而出。
话说出口后,才意识到他什么意思,她瞬间闭上了嘴,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推了推他手臂:“你怎么这么……黄色废料?”
“这就黄色废料了?”迟晏冬顺手握住她手掌,将她的手连同他自己的,一起装进了他的口袋里。
他侧眸,淡瞥她一眼,低笑。
“时月。”他说,“你那么多年恋爱白谈的?”
这话题有些敏感,话音落,空气倏地一静。
半晌,时月说:“那不一样的。”
迟晏冬手指在口袋里轻挠了下她掌心,嗓音沉冽,语气不咸不淡地问:“具体说说?”
他好像不管对待什么样的事,都一副直白坦荡的样子,时月本来讳莫如深的心情,被他这么一影响,也慢慢舒展开来。
她不由得道:“和现男友讨论前男友,是不是有点奇怪?”
迟晏冬说:“我吸取一下他的失败教训,懂?”
他这话又熨帖地在时月心里烫出一点淡淡暖意来。
时月叹了口气:“你就当我没成长,我觉得对待每段感情,都应该像第一次那样,真诚且全心全意的付出和感受,这样才不会辜负对方付出的爱意啊。”
她这话确实天真得过分了。
迟晏冬低着眼,在时月看不到的地方,长睫微垂,眼神明显地柔和下来。
“你是傻子么?”说出的话却很不留情,他偏头看着她,淡声,“如果对方是人渣,骗你的怎么办?”
“但假如我没有付出一百分,万一对方是个好人,我岂不是伤害了对方?”时月瞪大眼睛看着他。
迟晏冬握住她手掌的手微微收紧,半晌,却是叹了口气。
“怎么办?”他说,“感觉自己在和一个傻子谈恋爱。”
他蹙眉看着她,神色看起来是真的很为她感到担忧。
时月咕哝:“你才是傻子。”
“时月啊。”
他们走到一个马路边,时月还记得两个人昨晚说好的,要一起牵手过马路的约定,紧张兮兮盯着对面的红绿灯,冷不丁迟晏冬又叫了声她的名字。
时月转过脸,疑惑地看向迟晏冬。
男人依旧目视着前方,棱角分明的侧脸在冬日冷肃的光线里,愈发显得凛然不可侵犯。
“怎么了?”时月问。
迟晏冬说:“那你就为我破例一次吧。”
他偏头看向她:“面对我的时候,你可以不必全心全意的付出,你有多少就给多少就可以了,按照你最舒服的方式去对待我就可以了,你可以不用那么喜欢我,因为——”
他讲到这里,语声倏尔顿住。
时月问:“因为什么。”
前面恰好红灯亮起,迟晏冬牵着她,抬脚。
大概因为今天下了雪,宽阔的马路上,车与人都少得可怜。
整齐的斑马线上,就只走了他们两个人,偌大的天地里,好像就只有他与她并肩相依。
迟晏冬低睨着她,语气难见的温软干净:“等以后再跟你说。”
时月眨了眨眼,慢吞吞“哦”了声。
停了须臾,忽又见迟晏冬停了脚步。ʝƨɢℓℓ
时月心不在焉,没有提防,身子因惯性而微微趔趄了下,回头看着他。
迟晏冬垂着眼,似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唇角微勾,半晌,长长叹了口气。
“还有。”他说,“下次呢,你要是想亲我,不用这么麻烦的。”
“……”
“直接跟我说就可以了。”
他道:“你男朋友呢,没有那么保守,就算你一天想亲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我也——”
他看着她,慢悠悠道,“……会尽力配合的。”
时月:“……”
马路对面就是一家日料店。
时月早上就没吃饭,刚刚又进行了一番激烈的运动,坐进去后,喝下第一口萝卜汤的时候,她才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这家日料店在樱川生意并不算好,但味道竟然非常不错。
吃完饭后,他们又开车去了趟百货商场,买了一些床品回来。
迟晏冬记得时月之前说过,这些东西都已经在网络上预定,不由得挑了挑眉:“不是不打算在实体店里买?”
况且,樱川的百货商场本也不大,里面可供选择的款式和图案都很少。
时月低头认真挑选床品的材质,闻言,微微愣了愣,温声道:“是买给裴子川和他哥的。”
迟晏冬在听见“他哥”这两个字的时候,眉梢稍扬,问道:“你想让他们搬到见喜去住?”
“嗯嗯。”时月再一次怀疑迟晏冬是不是有读心术。
原本她还想着凑合一下的,但经过昨晚的事情之后,她觉得她还是没有办法和裴子洲待在同一个空间里。
迟晏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来,他对你影响真的很大。”
-
下午,樱川又下了一场大雪。
迟晏冬和时月开车回去时,在路上被堵了将近三个小时。
到家时,她刚刚从睡梦中醒过来,睡眼朦胧地揉了揉眼,发现由于下雪,外面的天色也早早地暗了下来。
他们应该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她转头往窗外看时,才发现迟晏冬正倚在见喜的门廊边抽烟。
他抽的烟很温和,时月之前就发现了,并不像她之前闻过的烟味儿那么呛人,反而还带着几分温温软软如同脂粉一般的清香。
他抽烟的姿势也同旁人不一样。
此时外面光线昏暗,周围一片冷白积雪,见喜外面的构造也大多是木质结构,廊柱等都是黑色的。
他今天的衣服也是黑色。
男人懒散地倚墙而立,微垂的眉眼中透出几分倦色,神色看起来很是冷淡。
他不是用食指和中指拿烟,而更喜欢用拇指和中指。
他骨节凸起的手指虚虚压在烟嘴上,泛白的指节与晕染着胭脂粉色的烟嘴奇妙撞色,莫名透出几分说不出的色.气。
时月慢吞吞咽了下喉咙,刚想要下车,男人目光却突然眺过来。
四目相接,他抖落手中烟灰,跨步走过来。
手臂撑在时月床沿上方,车里光线愈发被遮挡得昏昧而幽暗。
时月抿了抿唇,抬手,将车窗往下降了些。
男人香烟的气息同外面的冷风一起吹进来。
迟晏冬曲起手指弹了下她的鼻尖,哑声问:“睡醒了?”
“嗯嗯。”时月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为什么,一坐你的车就睡觉。”
男人似乎是哼笑了声:“可能是我的车特别好睡。”
这话有些歧义,时月鼓了鼓腮帮子,没往下接。
迟晏冬侧头,瞧了眼见喜的方向,问她:“今天帮裴子川他们整理房间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