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昼梦游(19)
她怎么在迟晏冬家里睡着了?
果酒后劲大。
她记得,她昨晚是准备回家的。
但她身子软得厉害,走都走不动,本想让迟晏冬送她回家的。
结果,男人懒懒散散靠在廊柱上,语气听起来很无奈:“我也喝醉了。”
记忆再往前追溯。
昨晚那个不知道算不算吻的吻也跟着一起跃入她的脑海。
时月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脑袋轰地一下发起热来。
幸好,迟晏冬还算君子,没有趁人之危,只让她陪他去录制节目。
不然,她真的不知道怎么收场才好。
但这也已经够尴尬。
时月像鸵鸟一样缩进被子里。
没两分钟,房门突然被敲响,迟晏冬清冽低沉的嗓音配合着有条不紊的叩门声响在门口:“你弟弟找你。”
紧跟在后面就是裴子川不满的反驳声:“谁是她弟?”
时月生无可恋地从床上走下去。
她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只是外衣脱掉了,此时踩上拖鞋走出门。
门前,两个男人正剑拔弩张相对而立。
确切来讲,剑拔弩张的只有裴子川一个人。
迟晏冬只穿了一身浅灰色家居服,神情中带了几分刚睡醒的懒怠。
他额前的头发完全地垂了下来,微长的碎发盖住了一点眼睛。
他双臂抱怀,懒散地靠在旁边门框上。
这副模样,令时月恍惚以为又回到了他们大学时代。
大学的时候,有一次时月替杨明秋去查寝。
那天她负责的区域恰好是迟晏冬他们宿舍那栋楼。
那次检查完全就是突击检查,没有提前通知,时月进门时,发现他们宿舍里只有迟晏冬一个人。
他看起来像是生病了,神情冷淡地走过来开门,眉眼间露出几分倦色。
看到时月,他神情似乎有些怔愣。
时月还以为他是因为作为校园男神,觉得只穿一身睡衣出现在女生面前有损形象,因此才有几分僵硬,于是软声给他解释:“你可以不用管我,我就来查个寝。”
少年停了好久才略显散漫地点了下头。
一手扶着门,另只手里还捏着一支中性笔,侧身,没什么情绪地看着她走进了他们卫生间里。
时月记得,那次在他们寝室,她还接到了陈叙的电话。
原本他们两个约定好了要一起去吃晚饭,但时月临时接到了杨明秋的求助,匆匆给陈叙发了条消息就来工作了。
刚下课的陈叙大发雷霆,一个电话打过来,即便时月没开外音,但空旷的房间里还是回荡起了他不满的埋怨声。
时月有些尴尬地抬头看了一眼迟晏冬,小心翼翼将听筒捂住一半。
那时恰好刚上完下午的最后一堂课,时月电话还没讲完,走廊里就忽地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男生宿舍比女生宿舍要更吵闹。
说话声、嬉笑声,甚至还有拍打篮球的声音,全部混作一团。
迟晏冬单手抄兜立在门口。
明明只穿了一身家居服,但他整个人高瘦挺拔,还是好看得令人不由心生赞叹。
下午昏白的天光拢着他的身影,门外走廊的光线微微偏暗。
时月挂掉电话,有些窘迫地抿了一下唇,继续查寝的心情也所剩无几,匆匆说了声抱歉就准备离开。
路过他时,男人肩膀忽地耷下来,整个人懒懒往后一靠。
晃动的门板在喧闹的走廊边发出一道闷沉的声响。
迟晏冬低眼看着她,面上不带什么表情地忽而说道:“他每次都这么对你发脾气吗?”
作者有话说:
谢谢【24653895】【咕噜十三】【郁郁】的营养液,今天亲上啦!ʝƨɢℓℓ
第15章 礼尚往来
◎假扮一下男朋友◎
他这话问得突兀。
时月一开始还以为他不是在跟自己讲话,直到眼睛四处瞟了眼,发现寝室里除了他们两个,确实没有别人了。
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是在问她。
她有些茫然地抬头看过去。
没想明白,她和陈叙的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
以前也并没有听说,迟晏冬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也可能是因为他今天生病,心情不太好?
时月重新低下头,低低“唔”了声,并没有对陌生人倒苦水的习惯,因此,只是朝他笑了一下,就出了门。
这段记忆时月本来都忘记了,但此时迟晏冬一身浅色家居服出现在她面前,那些泛黄的时光忽地就猝不及防地,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姿态朝她袭来。
原来,她和迟晏冬,还有过那样的交集啊。
难怪,那日她问他是否认识陈叙,他说宿舍里的人都在打赌她和他什么时候分手。
现在想来,也许打赌是假,他大概也是想到了那天傍晚的事情,故意揶揄她呢。
时月抬手摸了摸鼻尖。
整个房子里暖气打得很足,她白净的脸上很快就被热气腾出一片红晕来。
宿醉醒来,意外地没有头痛。
裴子川双臂抱怀,神情八卦地上下扫视了时月一会,转头又去扫视迟晏冬。
他手肘弯起,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你们俩昨晚——”
“我们两个昨晚什么也没发生,很清白!”时月怕他说出什么虎狼之辞,抢先一步说道。
裴子川意味深长地“哦”了声:“我又没说你俩不清白。”
“……”
裴子川换了个姿势站立,颇显中二地朝她抬了抬下巴:“外婆让我来叫你回家吃饭,我哥改航班了,大概今天上午十点多的大巴到客运站,吃完饭一起去接他?”
时月愣了愣。
喝酒误事,她竟然忘记今天裴子洲会过来。
她点了点头,回房间将自己的羽绒服拿出来穿上,去玄关处换鞋子的时候,看到迟晏冬双手闲闲地插在兜里,依然一副懒散姿态在原地站着。
男人侧脸对着他们,他身形修长,肩膀宽而薄,身体的线条很漂亮。
时月有时候觉得迟晏冬的气场很奇怪。
在她的印象里,他一直都是那种人群里的焦点,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最耀眼的存在。
但是,这几次的相处,她却时常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他常常像一个透明人一样,等她忙完一圈之后,才恍然意识到——哦,原来他也在啊。
想到这里,时月不禁摇了摇头。
透明人——
她怎么会这么评价迟晏冬?
她绑好鞋带,临走时,才双手扒着门框,朝迟晏冬摆了摆手:“昨晚麻烦你了,再见。”
然而,一个小时后,她又重新出现在了迟晏冬家门口。
时月双手扶着额:“这样真的好吗?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跟他借车子了。”
裴子川在一旁说风凉话:“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他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时月,“你不会觉得这样脸皮太厚了吗?”
裴子川:“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脸皮厚了。而且,我哥说他带了两个箱子,还是开车方便些吧。”
“但是……”
时月正纠结,面前的院门忽地被人从里面拉开。
迟晏冬惯常一身大衣,头发看起来应该特意打理过,刘海依然半耷在额前,被梳成了三七分的样子。
一小截明净而饱满的额头露出来,令他整个人看起来成熟了几分。
打开门后,他便继续低头整理自己的衣袖,直到感觉到面前气氛不对,才漫不经心地抬起眼。
时月和他视线对上,有些尴尬地笑了下。
迟晏冬眉梢稍扬:“有事?”
“没……”
裴子川在旁边大声盖过她的声音:“有!”
时月:“……”
迟晏冬抱着臂,懒散地倚在门边,淡声问:“什么事?”
时月抬手挠了一下自己耳后皮肤,温吞道:“我们不是要去接人吗?所以,想问你今天用不用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