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我被不普通的他们奉为神明(91)
他自己倒是躺得快乐,其他人全是各有所思。
不过要说其中感触最为明显的还是岂。
他现在也突然开始怀疑,他的流放,真的就只是单纯的流放这么简单吗?
虽然很想说,世界上所有人都是以天赋而论,但上位者,真的就需要绝对的实力吗?
若真的需要绝对的实力,那么以保护对方而存在的角色,又是否具备存在价值……
岂甚至开始怀疑,有关于自己的流放,从最初开始,就是一场阴谋。
假设自己是一个堪比苏利这种程度的聪明小孩,那么思绪,肯定会想得更加深入。
情感上的感同身受或许可以代入,但智慧方面,就实在无能为力。
岂想不明白,但仍想知道答案。
他选择将这个问题抛给了苏利。
被迫成为答题机的苏利:…………
虽然无语,但还是只能给小孩解释。
“若你仍然是真正的继承人,并且你心中隐隐约约有这个概念,那么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就将成为继承人需要衡量的事情。”
“皇族多残酷,存于其中的人的情感,显然不足以和心狠之辈的果决相提并论。”
“萨迪拿城在皇族看来,已经成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情况下,无论内里的居民,需求的是否是最为单纯的自由和幸福,本质上萨迪拿城也是妨碍了整个国家统治的刺头。”
“因为你处于这里,所以你才能看清楚尤菲娅的变革意味着什么。而假设你处于这里,但你并不认为你属于这里,”苏利在属于二字上加重的语气,“且仍然以皇族视角来看待事情,那么无论尤菲娅的变革代表什么,无论萨迪拿城的居民想要的是什么,这里都没有理由成为一个国家的例外。”
“但现实的情况是,你最初没有意识到,你可能还存在着真正的继承人身份的这个可能性,毕竟你被流放的现状就是,自己孤身一人,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不存在。”
“十多岁的孩子伴随着佣兵之城不久之前还存在着的血腥和混乱,独自一人生活在这里,无论是以怎样的视角来看,都像是完全不在乎你的死活。”
这里苏利同样控制不住的阴谋论了。
要是岂所处的环境一直都是糟糕透顶的情况下,这个孩子真的还能安稳维持本心吗?
若他有继承人的资格,在遭遇一切苦难后发现苦难只是历练,为了不再遭受那些苦难,也只会拼命地握住这个身份吧。
“最是无情帝王家,把自己的孩子放在群狼环伺的环境中,让他以一己之力求生,判断对方是否有继承国家的资格,似乎也算是合理。”苏利冷静地评价。
尽管现在他也忍不住地后背发凉。
虽然这种说法有些傲慢,但假使岂没有遇到自己,那这个孩子的结局,就只会按照一切算计……
不,在父母的眼里,应该只是按照他们铺好的路前进。
被掌控,被支配,甚至被灌输,都是为了你好。
这一切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算计披上了亲情的外衣,就不是算计了吗?谋划披上了历练的外衣,就不算坑害了吗?
“但你说的是——似乎。”岂仍然注意到了重点。
不过与其说是重点,不如说,苏利前面的长篇大论只是单纯地为了解答他的疑惑,似乎之后的东西,才是对话里真正的重心。
“没错,因为看似合理的东西,如果伴随着的是血腥,那么无论是否看起来合理,它就都是不合理的东西。”
苏利看着岂,碧绿的瞳孔全然都是坚定。
岂知道,这番话的更深层次存在着,苏利在担心他的事实。
继承人的身份,永远都做不到大于他的成长环境,生命安全。
而这种隐性的对话,才更让人叹服,苏利在人性方面的考量,究竟有多么可怕。
岂为此感到震撼的同时,也不知道第多少次感慨,庆幸遇见了苏利。
而原本情绪崩溃的威拉德,此时正顶着泛红的瞳孔,说出了迄今为止他唯一理智说出的话。
“我的存在,也是不合理的吗?”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犯病
如果不是威拉德的突然出声, 苏利大概会始终保持着把他无视了的态度。
没有任何人会把威拉德视作威胁,因此就算被他得知一些不该被他得知的东西,其他人也不太在意。
于是, 谁也没有想到, 威拉德会莫名其妙地突然跳出来这样一句话。
但即便如此, 苏利依旧给了他所问的答案。
“所谓合理,大多都是对事,而非对人。”
“一个人的存在是否合理,不应该由同类判断。”
苏利简单的两句话带过了威拉德的问题, 他并没有什么想和这个孩子长时间交流下去的想法。
危机近在眼前,无论是西里尔和岂,都不会被苏利简单定义成孩子的角色。
而威拉德不同。
因为没有期待, 所以也毫不在意。
苏利继续和其他人探讨接下来的计划。
将计就计是个好法子, 但无论是将真消息还是假消息给出去, 他们至多也只能提前做好一些预防准备, 待事情真正发生到眼前时,再度以不变应万变。
所幸这部分细节也不需要苏利再度补充。
苏利只是在其他人讨论出结论后点了点头, 随即就看到这座城市犹如高速运转的机器一般,开始迅速行动。
其他人各有行动方向,小楼内部的人暂且待定。
只是再问岂该如何处理威拉德这个问题时,岂的表情变得有些为难。
“若他真的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者, 我大概会毫不犹豫地将其送上断头台。”
“可偏偏他不是。”
所以岂才觉得难办。
忽略掉同父异母的兄弟概念, 威拉德的存在, 就像是一个诞生于丑恶之中的笑话。
现在再看, 岂甚至觉得, 比之于自己被利用到极致的可怕, 威拉德的唯一价值, 甚至只是一次性工具。
这感觉就像是没有任何人将他视作为人。
拥有着人类躯壳,人类灵魂的他,和脚下的地板,屋内的石柱,都没有任何区别。
而唯一将威拉德当做同类对待的苏利,又出于之前交恶的原因,无法给予善良。
岂声音软软地埋怨苏利:“这种大麻烦就这么塞给我真的好吗?”
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躺在沙发上放空大脑的苏利,勉强具备着正常的思维能力,面对岂的问题,他懒懒的回应:“追杀你的是他,被他追杀的可不是我。”
岂很明白,这就是不想管事的意思。
不过他也理解苏利现在的状态就是。
至少他的脑子再怎么加速运转,也没有办法和苏利那快速加载阶段的大脑比拟。反过来说,苏利需要更多的时间冷却燃烧过度的脑子。
岂最后想了半晌,决定还是去找尤菲娅,准备再度借用一下监牢。
把威拉德塞进去,总比摆在苏利家里要好。
楼内的人转瞬间各奔东西,比如蓝哲就去了厨房。
这会儿,西里尔已经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利用碎片时间全力修炼。而洛伊作为二星佣兵,也被尤菲娅强行拉了壮丁,马克则是因着听了一耳朵的原因,作为传声筒,便让他去狮子会首领那里汇报情况。
岂这一走,大厅里就只剩下目前仍然瘫在地上的威拉德,和躺在沙发上的苏利,以及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说了:“苏利大人需要我给你按按头吗?”的艾格伯特。
或许还有那只站在挂画上,被众人无视了的乌鸦。
“按头就不必了。”苏利连忙摆手,他头疼的原因除了生理之外,还有部分心理原因。
虽说之前总在刻意控制的,没有深入思考,但现实就是,他从一个和平的、美好的、有房有猫的幸福世界,穿越到了一个充满了血腥纷争,和特殊能力的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