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予干咳一声，快步走到他身后。

等站定，又觉得奇怪。

不过午间初次见面时，被周致寒呛了一句，大可不必这样畏惧。

微微挺直脊背，电梯门开，常与跟在他后面漫步进去。

电梯空间狭小，四面都是反光镜。

常予与他拉开点距离，小心的打量着周致寒。

他仍旧是中午那身着装，只不过空间窄小了些，常予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还有一股子十分刺激她感官的熟悉气味。

常予有些心不在焉，眼神缥缈。

“几楼？”

周致寒摁下23，发现身后的常予久久没有动静。

回头去看，这人似乎在出神。

周致寒抿了抿唇角，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两下。

常予回神，下意识缩起包在高跟鞋内的脚趾。

“怎么了？”

周致寒扬了扬下巴，手指还搭在楼层键上，侧着身子目光认真的看着常予。

“我跟你一样。”常予急忙道。

周致寒了然点头，转过身去站直。

常予轻嗅着周遭的味道。

忽然轻声问：“我们见过吗？”

周致寒捏在电梯扶手内的手指顿住，而后拇指轻轻蹭着光滑的扶手面：“怎么这么问？”

一时沉默。

常予偏过脸，看着他清俊的侧脸轮廓。

此番细看，这人长相果真惊为天人，常予想遍打小遇见的那些高颜朋友，唯有一个不相熟的程昱模样能与之抗衡。

不过那人比周致寒近人情的多，偶尔几次见面，还隐隐被常予看出本质有些沙雕。

而周致寒样貌俊朗，线条分明，那一身出众气质，仿佛只不过是这人的加分项。

常予默默收回眼，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回答自己抛出的问题。

气氛中蔓延着尴尬，简直比拍卖会场上，周致寒不解人情的说出“做梦”二字更甚。

好在楼层一到，电梯门“叮”的打开。

常予等着周致寒出去，她才往俞斐办公室而去。

刚迈出半只脚，常予就听见周致寒在身后问：“你叫？”

“我？”常予回头，伸出手指诧异的指指自己。

周致寒抿了抿唇角，神情有些古怪。

安静两秒，常予“哦”了一声慢吞吞的回：“我叫常予。”

“常予？”周致寒挑眉，眼神变了几分。

“嗯啊。”常予点头，莫名起了些心思，“你认识我？”

周致寒多看她一眼：“不认识。”

“……”常予微笑。

两人目光交汇，顿了顿，常予莫名轻声道：“予亦知君寄心远的予。”

-

俞斐是周嘉树的贴身秘书。

办公室就在走廊尽头的第二间。

常予的高跟鞋踩在地砖上，她歪着脑袋看了眼亮着灯的磨砂门。

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听见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常予停下脚步。

办公室里。

俞斐盯着眼前挑着唇角笑的男人，皱眉后退：“你干嘛？”

周嘉树抬手，蹭了蹭下巴。

“我瞧着这时候又没人，天时地利人和，不如……”

话没说完，俞斐抬脚踹上他的小腿骨：“你神经病吗！”

常予穿着黑色磨砂面的尖头高跟鞋，这一下正中周嘉树小腿骨，疼得他瞬间弯了腰。

“你谋杀亲夫啊。”周嘉树险些给她跪下。

俞斐上前一步捂住他的嘴，“你给我小声点。”

周嘉树忽然抬手，攥住俞斐细嫩的手腕往办公桌上压。

男人干净的气息喷洒在脸上，俞斐不自在的别开眼，动了动胳膊低声喊：“松手。”

周嘉树眼神认真，嘴角却带着轻佻的笑，说出的话更是不正经。

“我们这样……好像是在偷/情啊。”

俞斐愣神。

再抬眼，俞斐面色冷静：“我觉得你说的很对。”

“所以你赶紧松开我。”

不等周嘉树再说话，俞斐直接道：“不然我告你猥/亵下属。”

“啧，”周嘉树半拧眉，“小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

常予目瞪口呆的听着里头的声音。

小心的往前走了几步，探出脑袋隔着门缝看，两个影影绰绰的身影就在她眼前。

听出俞斐语气中的不耐，常予第一时间就想到这上司趁机揩油。

气急败坏的正要推门，被突如其来的一股力道捏住手，把她往后一拉。

没等常予反抗，周致寒语气含笑：“周嘉树在追她。”

“？？？”常予险些崩溃，用气音问：“就这位油腻男？他凭什么追我们斐斐。”

周致寒松开她的手，大抵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油腻男”惊到，默了一瞬。

“其实周嘉树也还好。”

试图挽回周嘉树的形象，“他平时，也不是这么不着调。”

常予不搭理他。

继续凑过去，正巧看见周嘉树压着俞斐的腰细细亲吻。

周致寒见她僵住，而后也跟着去看。

两位吃瓜群众对视一眼，周致寒语气有些一言难尽：“还是走吧。”

常予面色多变，最终平静的点头。

两人安静的进电梯，出电梯，一直走到自动门前，周致寒才垂眼，去看身侧的常予。

女人安静的看着地面，神色不明。

周致寒正要出声，前台小姐拿着伞过来：“小周总，外面下雨了。”

闻声，周致寒朝外看去，才发现地面已经被打湿。

他接过来，神色疏离的道谢。

两人漫步出了大厅，常予的手机嗡嗡作响。

她毫不避讳的在周致寒面前接通。

周致寒侧目。

电话那头声音有些大，是宋意风。

“你回去了吗？”

常予看了眼天，随口应下：“马上到。”

宋意风又说了几句，常予“嗯嗯啊啊”回应两声才挂断。

准备跟周致寒告别时，发现他正盯着自己。

常予眨眼：“怎么了？”

“你跟宋家那个，是男女朋友？”

周致寒喉结滚动。

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说完这话，下意识的蜷起手指。

常予莫名笑开：“不是啊。”

“我跟他就是朋友，宋意风有喜欢的人。”

周致寒松口气。

常予探出手试了试雨的大小，笑着道：“那我就先走了。”

不等周致寒回应，常予单手挡着脑袋步入雨幕。

周致寒看着她。

脑子里窜出一个声音：等什么呢，还不追上去。

话音落，周致寒撑开伞，加快脚步走到她身边。

常予抬眼一看，发现头顶上撑起黑色伞布。

回头看他，周致寒温声道：“我送你。”

常予的目光从他线条流畅的侧脸下滑，最终落在周致寒分明的喉结上。

眼神怔忡，心口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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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予亦知君寄心远。——皎然《薛卿教长行歌》

我：马上开学，还以为能在家过六一！！！！！

闺蜜：过个青年节差不多了，还想过六一，以为你是小朋友，有点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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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老婆们对常予妹妹的喂养！

地雷：风南小队、小汐酱 1个；

营养液：之卿 6瓶；遇见清山 3瓶；小星星 1瓶。

第4章 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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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的半夜下了场大雨。

此刻街道地面上还残留着小片水滩。

画室刚装修过，还有一股子奇怪的味道。

常予倾身推开一扇窗户，外面扬起风吹进来，坐在窗户口前的学生打了个喷嚏。

常予回神，温声问：“是不是冷？”

“不冷的，常老师。”

学生叫傅嘉郢，十六岁，是云京九中的高一生。

他能来常予画室学画，还是当初常予高二时候的班主任推荐过来的。

傅嘉郢是常予带的第一个学生，从两年前到现在，每周末准时到，从来不让人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