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港来信[娱乐圈](112)
他甚至由走至跑,喉结紧着,目光紧着,完全失了分寸地跑向电梯间,继而不顾一切地按着下行键。
有什么用,他又不知道应隐的车停在哪一层。
司机送他至应隐那栋市郊别墅,门铃久响不应,十分钟后,商邵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房子里没人。
是他过来得太早了?司机走了近路,还是她在路上发生了事耽搁了?
想至此,终于有了充沛的理由给她打电话。
“你在哪?”他吞咽,呼吸屏成深沉焦躁的一线,“还没到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这几天没住那边。”应隐有些意外:“商先生,你在别墅?”
她还这样叫他“商先生”,让商邵意外。
“我在这里,刚到。”他指尖掐着没点燃的烟管,“那你最近住在哪?”
应隐略了过去,径自说:“那我回来,要麻烦你等半小时。”
“应隐。”
“嗯?”
“我回来晚了吗?”
应隐一丝磕绊也无,不经意地浅笑一阵:“没有啊,不是原来说二十三号么?提前了三天,我都吓一跳呢,怎么做到的?”
商邵沉默着,“砍了一些不必要的行程,少睡了几个小时。”
“好辛苦。”应隐勾一勾唇。
“你刚刚说的算了……”
“商先生,我进电梯了。”应隐冷不丁打断他:“信号不好,回去再说?我听不清。”
她头一次率先挂了电话。
程俊仪不知道该说什么,张了张唇,刚想说上几声,应隐却闭上眼,疲惫地说:“别问。”
俊仪便什么也没问,只是送她到了家。
商邵没有在车里等,只是沉默地站在路灯底下。他身上只带三支烟,因此最后一支如此珍惜,迟迟没敢点燃,被指尖掐得软烂,露出里头暗黄色地烟丝。
“上我的车。”
应隐很顺从地换乘,没坐他腿上,规规矩矩地绕到另一侧。
挡板升上,他牵住她一只手。冰凉凉的。
他摩挲着她的腕骨,沉了声问:“怎么不坐过来?”
“商先生,我身体不方便。”应隐为难地说,“那样不健康……”
商邵怔住,几乎是错愕。
一阵极罕见的茫然从他眼中掠过,他皱眉,神色复杂地盯着她:“应隐,你把我当成什么人?”
应隐垂下脸,刻板地玩着外套袖口:“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每次……”
“我喜欢你坐我腿上,是因为我喜欢你,喜欢抱你,不是为了……”
那两个字有点难堪。商邵沉着脸,艰难地启齿:“不是为了玩弄。”
应隐点点头:“知道了。”
商邵扣着她手腕,用了些力气,在行车途中,坚定地将她拉到了自己怀里。
应隐的膝盖在中控上磕了一下,但还好不疼,只是姿势别扭,她不得不跪着调整好,侧坐到商邵腿上。
怀里沉甸甸的感觉充实而充满安全感,商邵深呼吸,不由自主地抱紧她,将脸埋在她的颈窝。
连日的疲惫和不安,都在这一刻被抚平。
“你刚刚采访时说的……”他捏她的掌心,又将她的手指握紧,“是不是在对我说?”
“不是。”
“你是在对我说,你没有那么喜欢我,所以让我算了。”
应隐像听到天方夜谭。她怔一怔,哭笑不得的模样,商邵看不见。
“当然不是,商先生——”
“你就算真的没那么喜欢我,”商邵打断她,停顿一瞬,面无表情而沉稳地说:“我也不会算了。”
应隐蓦然觉得心口酸涩,那股酸涩直冲鼻腔,让她天灵盖都疼。
“商先生,你这样说的,我会误会你很爱我。”她酸楚地说,“我会当真。”
第57章
女革命者的试镜要重新开展,但只针对应隐一人开放。
试镜现场,坐着总监制栗山、导演谢不扬、选角导演余长乐,以及所有占大头出品方的代表。宋时璋也在当中。
应隐一一问候,将新的试镜片段演绎一遍。没什么翻车的余地,她发挥完美,没给这些人留下挑刺的余地。
“我看……”栗山抱臂环胸,靠在折叠椅上:“就这么定了?”
谢不扬是他曾经的副导演,也算是学生,自然是听他的,余长乐一早就投票给了应隐,也没有异议。剩余的资方代表,虽然各个心怀鬼胎,但利益点不在这个角色上,因此也没有发难。只剩下宋时璋。
他是最大的出品方。
他沉默很久,也没人催他,直到五分钟后,他才首肯:“就这么定了。”
散场,几人都从阶梯教室缓缓而出,宋时璋落后一步,等应隐跟谢不扬聊完了档期,他才叫住她:“小隐。”
应隐礼貌点头,面上含笑:“宋总,好久不见。”
“你又赢了我一回。”
应隐回得滴水不漏:“宋总谦虚了,工作而已,有什么输赢的?谁合适谁上了。”
宋时璋看她的目光丝毫未变:“你看上去不是很开心。”
应隐还没到跟他诉衷肠的可怜地步,微扬了下唇:“开不开心的,也不是给外人看的。”
“你生日的通稿,不是我安排的。我没有那么扫兴。”他冷不丁说。
都过去快一个月了,应隐几乎忘了那通稿写的什么,没想到他还惦记。
“如果我有让你不舒服的地方,你告诉我,或者多担待,邵董那边……”宋时璋最终客气委婉地说。
应隐明白过来,目光流露出复杂和一丝哭笑不得:“你怕得罪他?”
“我在他身上有所图,所以当然是怕得罪他。”宋时璋并不避讳,也不恼怒。
识时务为俊杰,硬梗着脖子的是愣头青,宋时璋是白手起家,豁得出去拉得下脸,低人一等不丢脸,赚钱才是要紧。
“宋总高看我了。”应隐笑了笑,“我在邵董心里没那么重要。”
宋时璋对她这句话不置可否,陪她自阶梯教室走至走廊,要送她去电梯间。
这里是他公司的办公楼,送她出门,也是地主之谊。
其余主创还有会要开,都先行移步会议室了,应隐顾虑着跟他毕竟传过绯闻,客气请他止步:“我的助理就在外面休息室,宋总不必送了。”
说话间,一行人刚好从电梯间出来。
约有四五个,当首的身材肥壮,半长卷发花白,穿一双黑布鞋。
应隐认出来,他是近些年北上的港资代表之一,姓刘,早年间曾是著名的武行演员,如今在香港电影制作协会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跟在他身后的,则是一串随行人员,其中一个个子瘦削的女人,十分眼熟。
应隐在片场浸淫十数年,每天要跟数不清的剧组师傅打交道,不得不练就了一身记人的本领。
正思索在哪里见过时,那个刘姓港资大佬已经停下了脚步,跟宋时璋打起招呼来:“巧了不是?”
宋时璋一派倜傥作风,一边笑着握手上去,一边拍拍他肩膀:“我刚说送应老师下楼,栗导和不扬已经在会议室等着了。”
他既然提了,应隐走不成,只能摘下帽子,勾下口罩,对一行人熟练而甜美地微笑。
几人就着这部主旋律电影寒暄片刻,又默契而自然地互相道起别来,唯独那个个子瘦瘦的女人落后一步。
“刘生,我跟应老师说两句话。”她自来熟的模样。
港资大佬派头很足,对她倒很和颜悦色,点点头应允了,跟宋时璋补充介绍:“新来的法务,于小姐,这可是伦敦政经的博士高材生。”
“过奖了,”这位于小姐很经得住夸,且热情大方毫无扭捏姿态:“是刘生慧眼识我。”
她的声音比她的脸更有辨识力,清脆铿锵,能去法庭上激辩的那股力量感,让应隐想到欧美那些经常上电视演讲的政客。
她想起来,上次见,是香氛活动后的下午茶酒店里,她正在跟她的未婚夫看宴会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