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酒把纸牌还给小丑,从理发店里出来。
小丑咔嚓了一下大剪刀,“等你呦!”
校园的天空仍然是黑的,紫色的路灯照着林荫路,楚酒顺着林荫路往前走,脑中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脚痒痒。
就像白天运动过之后,躺在床上,双腿那种无处安放的感觉,连带着心里也慌慌的。
好像想干什么。
楚酒停了下来,仔细体会了一下,忽然明白了——
她很想刨刨土。
特别想。想到脚趾不刨就觉得难受。
楚酒努力抑制住这种奇葩的念头,给自己洗脑:
第一,你不是一只大公鸡,不需要刨土。
第二,这里是柏油路面,就算真的刨一刨,也刨不出美味的小虫子来。
楚酒忽然一激灵:美味的……小虫子。
她浑身汗毛直竖,加快脚步往教学楼的方向走,打算回去找白落苏和韩序。
结果又看见他俩了。
他俩是除她以外,校园里唯二的两个没在自习的人。
白落苏正半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努力地抱着林荫道上的一棵小树。
他的手倒是变回了正常的样子,不再是爪子了,不知在哪拿到了学分。
韩序就在他旁边,看见楚酒来了,迎了上来。
韩序说:“他负分得太厉害了,我就带他去理发店做了清理西瓜皮的任务。趁现在有空,你要不要也去做一次?”
楚酒捞过尾巴毛给他看,“我刚才已经做过了。”
这样说来,韩序应该也去捡过西瓜皮,更难看到他的学分变负了。
韩序却说:“我的运气不好,抽到了红衣小丑,没能做成任务。”
楚酒在心中欢呼一声。
韩序:“……”
他俩在说话,白落苏一个人还在死死地抱着路边那棵小树苗。
楚酒问韩序:“他真以为自己是只考拉,想要爬树吗?”
白落苏自己开口回答:“我在——努力攒——精神值——”
声音懒洋洋,拖着长长的尾音。
他的学分不像早晨负得那么厉害,举止行为却更像只考拉了,楚酒深深怀疑,长时间保持动物态是危险的,会让人兽化得更严重。
韩序解释:“他接到了一个攒精神值的任务,这次要凑够百分之九十五,所以正在到处找能让他觉得愉快的事。”
看来爬树就是件让他愉快的事。
“这棵小树太细了,撑不住你的体重,”楚酒扫视一圈,指了指旁边一片绿化带,“看,那边有棵老树,感觉你能爬得上去。”
是棵长得歪七扭八的老树,不知道多少岁了,被围在绿化带正中间。
韩序用口型对她说:“我怕他掉下来。”
白落苏却已经听见楚酒的话了,眼神朦胧地缓缓转过头,“在——哪?”
他也看见了那棵树,终于松开了怀里可怜巴巴的小树苗,“我们——走——”
三个人一起往老树那边进发。
楚酒把新拿到的密码给韩序看,顺便问白落苏:“你的精神值到多少了?”
白落苏缓缓回答:“八十——七——”
要不是有韩序抓着他的胳膊,撑着他的体重,白落苏已然倒在地上睡着了。楚酒抓住他的另一条胳膊,两人终于把晕晕乎乎的白落苏送到了老树前。
白落苏一把就抱住了树干,开始努力往上爬。
神奇的是,他走路迷迷糊糊,抱树倒是抱得很牢,爬树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棵往斜里长的歪脖子老树,低处的枝丫很多,白落苏没费什么劲,就踩着下面的树杈,一路爬上去了。
上面的枝杈太细,撑不住体重,白落苏很有自知之明的选了一根比较粗壮的侧枝,骑在上面。
他高高地坐着,双手把着树干,瞭望周围校园的风景,舒心地长长地吁了口气。
“啊——这么——高——真好——啊——”
楚酒仰头问他:“你的精神值多少了?”
“九十——”
就在楚酒想说“只差五点”的时候,白落苏又慢悠悠地补了一个字:“——二。”
还差三点。
他往侧枝上伏了下去。
楚酒忍不住提醒:“别在上面睡觉,会掉下来的。”
“我不——睡——”白落苏说。
他伸出手。
楚酒看明白他要干什么了——他在伸手捞一片树叶。
入冬了,老树上的叶子已经基本掉光了,只有零零落落的三两片还挂着。
白落苏用爪子捞过一片发黄的枯叶,嗅了嗅。
然后送进嘴里。
楚酒和韩序异口同声叫出来:“白落苏,别——”
已经晚了,白落苏把那片黄掉的叶子塞进嘴巴里,嚼得咯吱咯吱响。
这又不是桉树,他还是吃得津津有味。
楚酒和韩序在树下看得目瞪口呆。
估计这也是能让他愉快的事。
但愿这树叶没毒。
楚酒问他:“怎么样?你的精神值到多少了?”
白落苏幸福地咽下嘴里的枯树叶,又伸手去够另一片,一边说:“九十——五啦——”
都已经九十五了,楚酒连忙说:“精神值够了,不要再吃叶子了。”
干叶子不好消化。
白落苏低头往下瞥她一眼:“你当我——傻啊——”
他摘下那片叶子,一松手,扔给树下的楚酒,“密——码——”
楚酒小心地抄住那片黄叶,发现叶子上,真的写满了数字和字母。
又一张密码到手了。
第180章
密码已经拿到了,韩序跟上面的白落苏商量:“任务做完了,就下来吧?”
他这么迷迷糊糊地坐在高高的树杈上,看着让人提心吊胆。
白落苏这才恋恋不舍地从他的快乐老家上缓缓爬下来。
楚酒伸手扶白落苏下树,心想,都是负分了一段时间,他的动物化程度可比她厉害得太多了。
白落苏落地后,却半闭着眼睛看着楚酒,半天忽然笑了。
“楚酒——你的头——太好玩了——”
楚酒:?
白落苏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安稳地抱住树干,把脸贴在粗糙的老树皮上,闭上眼睛。
楚酒不懂,望向韩序。
韩序只得解释:“你的头现在很像一个稳定器。你的身体动的时候,头会尽可能保持在原位不动,万一需要动的时候,也是一下一下,定格的状态——你自己不觉得?”
楚酒:“……”
楚酒完全没有感觉。
鸡脑袋是天然的稳定器,会在身体动的时候尽可能保持不动,方便看清东西,就像天生的防抖相机。
楚酒现在就拥有这样一颗脑袋。
她猛然意识到:“我走路的时候,不会也像公鸡一样,头向前一伸一伸的吧?”
公鸡往前走的时候,为了让头尽量不动,会先探出头,让头部保持静止,然后身体再跟上来,再向前探头,身体再跟上,循环往复。
这姿态放在人身上就很可怕了。
韩序立刻安抚她:“你没有。你走路时的姿态很正常。”
白落苏闭着眼睛插口道:“你没有——是因为——你没有那么长的——脖子呀——”
楚酒:“……”
疯狂的音乐突然响起来,大喇叭又在嘶吼:“好的身体是学习的本钱!开饭时间到了!冲啊!!”
又得冲刺了。
韩序和楚酒两人一左一右,一人攥住白落苏一条胳膊,拖着他往食堂的方向狂奔。
这回他们待的位置离食堂近得多了,把那群刚从教学楼出来的人甩在身后,冲在了人流的最前面。
大部队还没有杀到,三个人火速在最近的窗口的第一位排好,身后这才开始迅速排起长龙。
楚酒气还没喘匀,就对食堂大妈说:“打菜,我要——”
她看清窗口里的菜,声音立时顿住。
今天的菜只有三种。
第一盘看着很像宫保鸡丁,里面有花生,有辣椒,炒得红红白白,热热闹闹,可惜仔细研究,就会发现里面浅色的块块并不是鸡丁,而是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