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爱(22)
消息来不及发出,身后忽然有了窸窣响动。
喻淮安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手里还捧着几支戴安娜。
“喜欢吗?我跟这儿的园丁买的。”喻淮安挺不好意思地说,“但只有这几支了。”
自成年以来,温瓷觉得自己越来越现实,越来越清醒。
知道她喜欢玫瑰的人不少,为了追求她送她玫瑰的人更多,这些花束对她来说逐渐成为了低成本表达的代名词。
大多时候她并不会珍惜。
但喻淮安每次送来,她都会有一瞬很真实,很短暂的开心。
顶着那张相似的脸,他做什么都成了意义非凡。
“姐姐会喜欢吗?”喻淮安的声音很轻,“我等你好久了。”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温瓷接过,“王可说你有话要讲。”
喻淮安眸光烁烁地看着她:“你上次说的是真的吗?你要……结婚了?”
“是。”
她迟早要给这段没结果的陪伴画上句号,不管怎么样总要狠心一次。
在他察觉到自己只是替代品之前,温瓷会率先把他踢出局。
她暗自组织着语言,突然听到喻淮安问:“是那个人吗?跟我长得很……不,是我跟他很像的那个人。”
温瓷一怔,第一反应是他们什么时候见过?
但她很快放弃思考。
对她来说喻淮安确实只是空虚岁月的陪伴品。
他们之间不需要像跟薄言那样猜测过多。她给了足够的代价来换取这段陪伴,谁都没有吃亏。
“这和是谁没关系。”温瓷道。
喻淮安却很坚持:“有关系。如果是他的话……我可能会更难过一点。”
小狗可怜巴巴的,说出口的每句话都像钝刀磨肉。
但他意外坚持,想要得到一个确切答案。
“是”字已经到了嘴边,喻淮安突然打断:“姐姐,一直做替代品也没关系。”
他闭了闭眼,“我其实是个很没道德感的人……就算你结婚,我也没关系的。”
作者有话说:
一更。(红包)
第17章 流星【二更】
喻淮安没有道德感, 不代表温瓷没有。
虽然她自认为也不是什么好人。
在拒绝之前,有道声音先一步打破寂静。
“抱歉,我这个人道德感比较强。可能没办法接受未婚妻子还有其他情人。”
循着声音往后, 温瓷看到薄言站在不远处,路灯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影。或许是因为那身鸦色西装, 让他整个人都陷入了黑沉的夜色中去。即便只是数米, 温瓷也很难看清他的表情。单从语气判断,是不愉快的吧。
她可以用很多种方式开头,比如你什么时候道德感强了, 谁是你未婚妻子……
但最后, 她还是选择了最原始的,仿佛真的被捉奸成双的那种尴尬语气说。
“你怎么来了?”
“看你出来有一段时间。”
薄言说着停在她身边,长睫慢慢覆下来,遮住眼底的情绪。他就站在她和喻淮安中间,后半句话听不出真假, “怕你着凉。”
话落, 西服外套从身上脱下覆到了她的肩上,属于男人的温度也一起拢了过来。
何必演得那么真呢?温瓷想。
他们之间似乎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 有没有外人在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相处模式。
温瓷没有推开他。
她在男人挑不出错处的行为里努力寻找, 想找到一丝丝当他发觉喻淮安与他长得过分相似之后的反应。然而他只是极其冷淡地瞥了对方一眼。
“即便我出现在这,这位先生也是一样的答案吗?”
喻淮安感觉到了难堪,不来源于自己卑劣的心思被当场发现, 而是忽然明白:这么久以来, 温瓷与他在一起时的每一句话, 每一个表情, 都不是为了他存在。
就算有一万分相像, 他也不是温瓷心里的那个人。
“姐姐, 对不起……我只是……”
我真的好喜欢你。
湖水静得泛不起波澜,尤其是在喻淮安离开后。
温瓷安静地望向湖水,这次她不打算由她来打破沉默。在脸颊被风吹得快要麻木之际,身边那人终于出声,“回去吗?”
“随便。”温瓷答。
那束戴安娜散落在路边,温瓷过分冰凉的手指被人捂进了掌心。
她好像又要沦陷了。
“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吗?温瓷。”薄言忽然说道。
喻淮安不在场,他们不需要再像刚才那样刻意亲近。温瓷知道他此刻要的解释必然不会是问她和喻淮安的关系,而是针对两人过分相似的容貌。
他难得叫了她的名字,这让她焦躁起来。
尽力维持住表面的无所谓,温瓷问:“你需要吗?”
“需要。”他很确定。
“没解释。”温瓷选择不去看他,“就像你听到的看到的那样。”
呼吸声彼此交错,替她取暖的掌心逐渐收紧。
“那我可以理解为……这么多年,你其实一直都有在想我……吗?”薄言道。
看破是一回事,当面点破又是一回事。
温瓷不免恼火:“只不过我刚巧喜欢这个类型而已,薄先生这都不明白吗?”
她语气很急,压根没注意到自己再次有了纰漏。
直到男人低喃出她话里的两个字:“……喜欢。”
温瓷彻底恼了,甩开手:“我回去了。”
她快步走在前面,夜风把她耳边的碎发吹起轻柔的弧度。皎洁月色下,她脖颈的皮肤也白得发亮。今晚的她很美,像公主,连落跑的步伐都充满了古典美。
薄言轻笑,重新捉住她的手。
“你确定要自己一个人回去?”
单独消失这么久,少不了会被老太太念叨。
温瓷闻言放慢脚步,“你除了会威胁我还会干吗。”
一百个不乐意,温瓷最后还是跟他一同回到酒会。看到他们一起,老太太果然没说什么。只让她照顾好客人,自己先行离席。
老太太离开后不到半小时,宴席也就散了。
送完宾客回来,工作人员通知她薄先生还在休息室。
温瓷径直往休息室走,打开门。
男人正在换衬衣,看到她进来毫不避讳,依然从容地扣着纽扣,由下至上,慢条斯理。这么多年,他身材倒是保持得不错,薄薄一层肌肉,流畅至极。衬衫衣摆有一截还掐在腰带里,把腰线勾勒得格外劲瘦。
温瓷靠在门边,“你怎么没走?”
薄言回敬:“说这话之前,是不是应该先关门?”
温瓷从鼻腔发出哼声,“你都不怕被看,我有什么好怕的。”
她用肩把门撞上,自己找了处沙发坐下。
“还有什么事?”
“带你去个地方。”薄言道。
衬衣纽扣还剩两颗没系上,不像酒会上那么正式,领口微敞。
温瓷有一瞬恍惚,仿佛看到了他年少时还有几分青涩和不羁的模样。
如果是以前,他们可以去的地方有很多。而现在,除了公司温瓷想不到第二个可以一起去的地方。
他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方羊绒披肩,随手抛给她:“去的地方会有点冷。”
温瓷更想不到了,他们去的地方到底在哪。
她秉持着多问多错原则,死死不开口。
车子一路去往城郊,平直的柏油大道被蜿蜒山路取代。
每个转弯,她都能看到被车灯照得晃眼的广角镜一闪而过。他们越爬越高,最后停在一片空旷的观景台上,从上眺望,城市灯光尽收眼底。
山下气温尚可,但山顶上的风猎猎作响。
温瓷下车后忍不住裹紧披肩,裙角随风扬起,她惊呼一声,而后男人的大衣从后整个将她兜住。
“都说了冷。”
“……”
那你也没给我准备其他的啊。
温瓷索性把两条手臂穿进大衣袖口,拉高披肩,将大半张脸都藏了进去。
他的大衣于她来说实在宽松,省去了其他保暖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