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爱(102)
温瓷:“……”
想过王可说不出什么好话,但没想过这么露骨。
倒显得她刚在躺在这儿跟王可聊天时有多饥渴似的。
温瓷恶人先告状,用异样的眼神审视他:“不是说喜欢擅长的领域?你擅长?”
薄言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拨回去:“总有不擅长到擅长的过程。”
“那你的诚意呢?”
温瓷说着恶劣地去找他的诚意,可惜手刚探进泳裤边缘,就被捉了起来。
薄言眸色深沉地看着她:“玩了这个,今天就冲不了浪了。”
他说的是“玩”,温瓷却捕捉到一丝危险气息。
她适时抽身,望向船尾。
钓竿用固定支架支在船沿上,鱼线正在疯狂抖动,看样子是条大鱼。哪有捕猎者不管猎物的。
薄言捉着她的手往船尾过去,一手压着她的放在绕线轮上,另一手扶住鱼竿握把处。他低头,下颌刚好搁在她颈窝上。
“一样一样来,先带你玩这个。”
温瓷没什么海钓经验,两只手都被他从后握住,手背贴着他干燥的掌心。
感觉到鱼竿在抖动,她也猜到这次收获不小。
像是怕吓到了猎物,她压低声:“还不收?”
“慢慢来,有点耐心。”
线往回收了几圈,再放,再收,似乎在于海平面底下的猎物进行博弈。她忽然领略到了海钓的趣味,跟随他的动作一起有的放矢。
直到弦骤然绷紧,连上电机的绕线轮疯狂往回旋转,温瓷抬眸:“上了?”
“嗯。”他笑了笑,“大鱼。”
哗啦一声,水面再度破开。
体型巨硕的赤点石斑用力甩着尾巴出现在视野,水珠散射在海面上。
嘭——又砸在了木质甲板上,扑通扑通砸着地面。
温瓷松开手,任由他去收拾那条半米有余的石斑鱼。
“也没那么难嘛。”她在身后说。
薄言戴上手套,游刃有余地回答道:“刚才说了,总有从不擅长到擅长的过程。”
总觉得又被他暗示了什么。
温瓷撇撇嘴,视线绕过他肩头望向甲板,“它好丑。”
薄言背对着她,声音带笑:“我们大小姐怎么连鱼都要看脸?”
暗示完还带奚落?
温瓷从鼻腔发出哼声,“薄言,你是不是仗着这里叫天天不灵就欺负我?”
“从来都是你欺负我的份。”
某些字含糊带过,海风带着咸湿气呼啸而过,温瓷听到的则是——从来都是你负我。
她略一沉默,在他身后蹲下:“我以后不了。”
“不什么?”
“不欺负你了。”温瓷说。
欺负也无所谓,薄言将钩子丢进装备箱,看似面色平静,心里想的却是:我不是生来就注定当你的狗么。
因为无所谓自己的定位,所以最初就算知道结果,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往下跳。当有钱人的狗,总好过当街头抢食的流浪犬。
只是没想过,自尊和自卑会在后来疯了般作祟。
他明明该是个没有尊严,为了利益义无反顾的小人。
小人也罢,反正会在她手里二度折戟。
也会拥她入怀。
褪去手套,他忽然侧身,用干净的小臂内侧环住她的脖颈,将人压在胸口用力吻了下来。温瓷只用了一秒来惊讶,很快闭眼投入。
越吻越深,吻里还有阳光曝晒和海风腥味。
甲板发出很轻的闷响,温瓷仰面躺在甲板上,双手撑在他胸膛。
“要试试吗?王可说的……”
“别后悔。”薄言身体力行地打断。
作者有话说:
石斑鱼:你们清高,就不管我了?
第73章 落日
游艇在近海随波逐流许久, 从海岸线望过去,只看到银白色的一小点飘荡在海面。浪潮涌过,船身随之摇晃, 像在享受难得闲暇的下午。
快到黄昏时,船舱的玻璃门开了。
温瓷披着长长的浴巾懒散地走出来。
海面被染成了碎金, 晃得眼睛也像盛满了光芒。她靠在门边, 两条腿酸软无力。船舱没开灯,豪华的地中海风客厅掩藏在黄昏的黯淡光线中。
身后递过来一杯水,温瓷接过抿了几口, 这才觉得嗓子舒服许多。
海风吹抚面庞, 潮热的湿气散去不少。
温瓷瞪着来人:“天都暗了!”
以为自己是凶巴巴的,可是被海上落日一中和,显得温柔许多。
温瓷只觉得自己没气势,又嘀咕了一句:“怪你。”
阴影里走出来一人,那人好心情地弯唇:“嗯, 怪我。”
他这么大包大揽地担上责任, 温瓷反倒不好说什么。她指指远处的落日:“看到了吗,太阳下山了。”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即便是薄言, 也有偶尔不懂她意思的时候。他尾音上扬:“嗯?”
温瓷又问:“这是我们第几次一起看落日来着?”
答案是数不清。
在加德的那一年, 她来找他的时候往往是放学后。四点多课业结束,她要是愿意来找他的话,会准时出现在教室后门口。如若不在, 那就是去上精英人士的额外课程了, 有时候是社交, 有时候是学礼仪, 有时候是骑马滑雪冲浪打网球等等说出来他也触及不到的东西。
所以温瓷在他面前很少提。
她每次来找他的时候目的单纯得好像一眼能叫人看破。
难得逮住一个不在圈子里的人, 且并不讨厌, 他对她来说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于是放学后经常拉着他躲开司机的追寻。
薄言自然没有钱提供“约会”场所,但看起来温瓷也并不在乎,好不容易甩开监视,她也不说去哪儿,走着走着就到了河滩公园。
那是他们去过最多的地方。
长长的河滩像缎带,水光盈盈,托起每天的日落。
这也是为什么在美国的那几年,很偶然间,在钢铁森林般的大都市看到日头偏西,他会无端想起高中时那条平平无奇的河滩。
更多的他则不敢想了,强迫自己到此为止。
后来有幸换了更宽阔的办公场地,庄思邈让他选一间当办公室,他选了最东面一间。老员工敢在非工作时间开他的玩笑:“我知道,东边面朝朝阳,我只知道中国人喜欢这个寓意,却不知道我们Eddie也有迷信的时候。”
“是这样吗?”有个新人问,“那我们两个合伙人都是中国人,岂不是要为了东边的办公室大打一架?”
后面忽得噤声。
新人不知者无畏,但老员工知道,这俩合伙人早就因为什么事大打出手过,两人顶着并不好看的脸渡过的那一周。
当然,那天庄思邈并没有为他选哪间办公室有过意见。
他们好像对风水和兆寓并没有执念,最东边那间更像是随手一指而选定的。
这个玩笑再没有后文。
再次站在落日余晖中,听到她问,薄言才想起这些事。
他想得太投入,温瓷问的第二遍他也没听到。直到她的脸在眼前忽然放大,尖牙利齿地咬了一口他下颌。
薄言恍然回神:“我在想问题的答案。”
“所以,是几次?”温瓷不放过他。
她这么执着,一定是有自己的答案。
薄言垂眼看了她片刻,开口:“两次。”
荡漾在她眼底的笑意逐渐蔓延开来,他知道答案对了。
“哪两次?”温瓷又问。
其实远远不止两次,他们之间有很多重要的瞬间都与落日有关。
但薄言知道,留在她心里的一定只有那一次。
河滩公园的落日余晖洒在他们身上,像披了层金。
敲定一起去宾夕法尼亚的那几天她心情格外好,所以对每日都能看见的平凡景色也产生了欣赏的念头。平时她可以假意轻松,但那天,她真的抛开了很多不开心,无忧无虑地坐在石滩上,眼睛里的倒影都是落日余晖。
她问,漂亮吗?
薄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