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专注着听着外面的声音，等了一会儿，才撑起身体去查看怀中的女人。

“还好吗？有没有摔到哪？”

他翻了个身将她身体扶起来，专注地上下打量她。

司柠整个人都是懵的。

不过是短短几分钟，她从被吊在三楼到如今重新踩上地面，一切根本来不及反应。

但是，耳边传来的枪战声很快就将她拉回了现实。

“嗯……我没事……你呢？”

她这才想起来刚刚自己似乎是拿林应钦当了肉垫，连忙去看他。

“我没事，别担心，我现在带你出去”

林应钦朝她笑了笑，转头又恢复了凝重神情，半蹲起身体朝四周看了看。

他们这边正是刚刚人质被集中的位置，随着增援的闯入，作战地点已经转移至『小丑』最后一次出现的东侧，现在已经没什么人在这边了。

不远处，刚刚被击毙的两名歹徒还躺在那儿，眼睛仍睁着，太阳穴上那枚暗红色的弹孔看起来还是有些触目惊心。

“他们……是死了吗？”

司柠见他朝那边看着，也朝着那头看过去。

话音刚落，一张张大大的手掌轻轻覆上她的双眼，又将她的脸稍稍带过去一些。

“别管那些。”

他语气温柔却郑重，“从现在开始你听我的就好，好吗？”

司柠心里已经明白，随即点了点头。

林应钦拉着她换了个方向，这才将手掌移开。

“看见那边那个大门了吗？你要从那里出去，外面会有警察接应你。”

林应钦指了指南侧距离他们大概三四十米远的大门。

他刚刚也想过用无线电寻求支援把司柠接出去，但看目前这个僵持不下的局面，队友们各个都应接不暇，他们现在只能靠自己。

“等会你一定要仔细听我的指令，我数三二一，你就弯下腰往前跑两个广告牌的距离，不要回头。明白吗？”

“我……我自己跑吗？”

司柠的神情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嗯，但是别怕，我会掩护你，等你过去之后，我也会跟着过去。”

林应钦又示意了一下他所说的方向，“两个广告牌，不要急，一定要听我指令，记住了吗？”

“嗯！”

知道这关乎两人性命，司柠抿着嘴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一定能做好，别紧张。”

林应钦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

一时间，司柠竟有些错觉，还以为眼前这个男人比他大上几岁。

这样的林应钦，实在是令她陌生极了。

“阿钦……”

她忍不住也想要以姐姐的身份嘱咐他两句，却见他低头将自己作战服里面的那件防弹背心脱了下来。

“你干什么？”

司柠心中突然有了种不太好的感觉。

“穿上这个，把身上的带子绑紧。”

林应钦把背心披到她身后，又伸手去捉她手臂。

司柠立马甩手挣脱他，“我不要！我穿了你怎么办？！”

“我里面还有一件。”

林应钦拍了拍胸脯，“我们都是有双重保险的。”

司柠将信将疑地朝他胸前打量，“……真的？”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林应钦伸头看了一眼远处，焦急催促道：“快点，我们没时间了。”

司柠还是不太相信他的话，伸手将背心扯下来塞给他，“我不要，我一会儿就出去了，你自己穿。”

“都什么时候了还犟！”

林应钦脸色一沉，将背心拿过来裹上她身体，“再不穿我真的生气了！听话！”

突然这么凶吗？

司柠莫名就有点怂了。

趁着她气焰熄灭的功夫，林应钦强行捉住她的手穿过袖口，又伸手将她胸前和腰间的带子束紧。做完，他还抓着背心摇了摇，见司柠也懵逼地跟着摇了摇，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可是阿钦，这样不行……”

司柠急得眼睛发红，低头手忙脚乱的，却不知道那带子怎么解开。

林应钦一把抓住她的手，一瞬不瞬地凝着她的眼睛：“司柠你记住，你安全了我才能安全，你出什么事我也会不独活。”

司柠愣了住。

她这辈子，从来没有听过这么严重的誓言。

重到她无法去承受。

“好了，我数三二一，你就跑。”

林应钦却根本不给她纠结的机会，直接端起了枪，深吸一口气望着她，“司柠，打起精神。”

“三！二！一！跑！”

他的声音像是发令的枪声。

这一刻，司柠什么都来不及想。

她立刻猫起身子，朝着南侧大门飞跑过去。

“两个广告牌。”

她心中默念着，停下回头看林应钦。

大概是因为这边有人影晃动，对面立刻有子弹朝这边飞了过来。

林应钦才走了几步就被迫停下，伏下身子等了几秒，之后一个翻滚终于到了司柠身边，

“做得很好，再来！”

“三！二！一！跑！”

说完，他端着枪起身，枪口朝外开始射击。

司柠抱着头迅速往前跑去，这一次，她比之前要更熟练了一些。

如此三四个回合下来，他们已经离门口很近了。

这时，他们听见前方有人在喊：“对方疑似有□□，往后撤！往后撤！”

一时间，不少警察往后撤了回来，刚刚从门口突击进来市局特警队队员们也后退着到了南门附近。

“徐湛宁！老徐！”

林应钦背靠着广告牌，终于看到了一个熟悉面孔，连忙扯着嗓子大喊。

徐湛宁朝他这边看过来，立刻猫着身子朝他这边跑了几步。

“先带她出去！”

林应钦用下巴指了指司柠，又朝门口那边示意一眼。

徐湛宁立刻会意，做了个收到的手势。

林应钦终于稍稍松了口气，回头望着司柠郑重道：“还是跟刚刚一样，我数三二一你跑。但是这一次你不要停，直接到徐湛宁那边去，知道了吗？”

司柠看了一眼五米开外的徐湛宁，神色却并未有半分放松。

“那你呢？”

她问。

“你能成功出去，我的任务就完成了一半，但是还有剩下的一半等着我。”

林应钦正说着，只听“砰”的一声，他肩膀上方的广告牌突然被一枪打穿。

司柠吓得叫了一声，林应钦立刻抱住她的身体将她拦在身后，又在她耳边焦急叮嘱：“记住！一直往前跑！三二一！走！”

他松开抱着她的手，端着枪半立起来。

司柠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听到他大声喊了她一声：“司柠！走！”

一直往前跑。

一直往前跑。

司柠脑子里一直盘旋着这句话，眼泪已经不知不觉落了下来。

模糊的视线中，徐湛宁伸出手一把拽住她，随即后退着将她往门外带。

之后，便有其他的警察过来跟她讲话。

那些人在说什么她完全听不见，只一把死死抓住正要离开的徐湛宁，手都是颤抖。

“阿钦他……林应钦他还在里面！”

“我知道，可是你拉着我我怎么去帮他？”

徐湛宁还是那副什么时候都波澜不惊的神情，低头淡淡看了一眼她抓着自己手臂的手。

司柠怔了一下，连忙松开。

不等她再次开口，徐湛宁便已经抬脚重新跑回了体育馆。

“女士，请往这边来，我们会送你去东门安置点。”

她这时才听清楚旁边人的话，又回头往体育馆里看了一眼。

“我能不能就在这里等？我有认识的人还在里面。”

她几乎是哀求着看着面前那个穿着制服的年轻警察。

“不行，我们也是为了你们安全着想，请你配合。”

警察抱歉地朝她笑笑，又示意了一眼旁边的几个同事。

几个人围着她将她送上警车，一路朝着东门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