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不容易厘清自己对她的感觉,她却始终将他当恩人看待,她的关怀、她的顺从、她的一切举动——全都是为了报恩!
就像被她泼了盆冷水,他整个人都僵了。他是故意不理会她,一方面是气她不懂得保护自己,给她的惩罚,另一方面则是要斩断这才萌芽的情愫,他相信只要一段日子的疏远,他就能放下,只是——
他没想到会这么难!
她的情绪牵引着他,他的目光也不由自主的往她身上飘去,她这阵子的愁眉不展、郁郁寡欢,他全都看见了,不仅看见,连他的心情也随之低落、烦闷,他完全被那丫头牵着鼻子走。
可恶!
俊眸恼火的瞥向湖旁的人儿,这才发现,周紫芯的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个衣着华贵的男子!
“那人是谁?”他拧起眉,瞪着那和她太过接近的男人。
看着他们俩有说有笑,楚天凛胸口顿时燃起一把火,猛地把脸贴近窗棂,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们似乎是旧识——这是他观察片刻后的结论。然而下一刻,他火大的发现,他们似乎不是普通的“旧识”。
他在干么?他干么摸她?
瞪着男人抬手为周紫芯将飞乱的发丝勾到耳后的亲昵动作,楚天凛简直快抓狂。
黑瞳闪着两簇熊熊烈火,瞪着他们并肩而行的背影。
“笨女人!不是说了不准离开湖旁?该死!竟然敢将我的话当耳边风!”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他忍不住低咒。
蓦地,他瞠大眼,瞪着那相拥在一块的两人。
喀的一声,楚天凛没发现自己硬生生的扳下窗棂上的木头,甚至冲出房门的速度比风还快。
夕阳余晖下,周紫芯盈盈立在一株柳树旁,看着湖上鸳鸯恣意的优游。
橘红色的夕照将湖上鸳鸯的影子拉得好长,远看着,它们的影子交叠在一块,像是交着颈子、相互厮磨,一副恩爱缠绵的模样。
她幽然的叹了口气,着迷的看着眼前景致。
只羡鸳鸯不羡仙——过去她一直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兴许是因为当时年纪小,无法体会,现在,她依然无法体会,不过她羡慕这些鸟儿的无忧无虑,如果她也能抛开一切、展翅高飞,那该有多好——
“芯儿?你是芯儿对不对?”
一道惊喜的嗓音由她身后传来,周紫芯还未旋身,那人已迈步来到她跟前,脸上满是喜悦和惊艳。
看着眼前男子熟悉的轮廓,她轻呀一声,旋即漾起一抹笑,欣喜的低喊,“孟大哥!”
“果然是你!”孟修激动不已,“天!我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寻到你!芯儿,你这段时日跑哪去了?我一得知周伯父过世便连夜赶到繁城,谁知还是慢了一步,我到时,你已不知去向——为何没联络我?你晓不晓得我有多担心?”
遇上故人,周紫芯欣喜大过于讶异,尤其是她正处于低落的情绪时。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当时发生太多事,我又病了,一时间也没想到要联络你,害你白跑一趟,真是对不起——”
两人绕着湖走着,她大约提了下这阵子发生的事,却没说得很清楚。
听完她的话,孟修感慨的叹气。
“周伯父突然病逝,你一个弱女子怎担得起重担?将周府交给叶总管代为打理也好,他打小就跟在周伯父身边,是值得信赖的人,只是——”他突然皱起眉,不赞同的说:“你为何一个人出现在这?你要上哪去?外头世道险恶,你一个姑娘家的,这路上有没有受到委屈?”
“孟大哥,我不是一个人。”她柔笑,又说:“之前我生病时有人救了我,我现在就跟在他身旁,当他的奴婢,报答恩情。”
她简略的带过,孟修却反应极大。
“奴婢”他惊讶的停下脚步,瞠大眼看着她,“这怎么可以!你一个千金小姐岂能做人奴婢!是那人要求的?太荒谬了!我找他理论去,怎能让你受委屈去伺候别人!”
这实在是太荒唐了!他从小呵护、疼爱的姑娘,竟然沦落为奴婢?这怎么成!更何况她还是他的——
听了,周紫芯连忙摇头,“不是他要求的,是我心甘情愿。”
“芯儿”他不敢相信。
“孟大哥,你别担心,我——”语气顿了顿,她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我已经打算返回繁城。”
这是她想了好些天才下的决定。
深吸了口气,她又说:“我的恩人——不需要人家服侍,因此,我准备要离开了。”
“真的”听她这么说,孟修才松口气的笑了,“那我就放心了。”
微风吹过,他眼尖的看见一缕青丝滑过她的粉颊,一时心动,忘情的为她将发丝勾至她白玉般的小耳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