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暗恋(25)
熬到下课,她梳理了几下刘海,往嘴巴上抹了点润唇膏,犹豫不决地说:“要不我去问问他吧。”
导演没反应过来:“问谁啊?”
话刚脱口,眨眼人就没了。
她走到程池也课桌边,两手交握于腹前,嘴里“呲呲”了两声。
江樊宇先发现了她,想都没想,用胳膊撞了撞程池也,“喂,有妹子找。”
程池也正在解算一道物理题目,闻言缓缓抬起头,清瘦白皙的手指还握着笔身。
教室里的光线不错,让他周遭气压趋于平稳状态,其实直到现在,她都有种恍惚感,难以将面前这个穿着校服行事稳当的少年和高一时在网吧碰见的那个抽着烟、模样颓俊的男生联系到一块。
可他们的的确确就是同一个人。
“那…那个我收到了,你都是从哪儿学来的好词好句啊?写得还挺浪漫。”
一对上程池也,她就紧张。
程池也眼皮半掀,云里雾里:“哪个?”
“江樊宇,问你道题。”前排的徐晋突然转过身来,和江樊宇紧贴挨着,讨论起题目。
教室里暖气给得足,前后门紧闭,密不透风,空气些微干燥,徐乐陶紧张到磕巴:“就…就是你写的那个啊。”
江樊宇一听这话,分了心神,毕竟程池也的语文卷子是他擅作主张拿给涂岩的,他小声提醒:“之前她同桌跑过来借你语文试卷,说要看看你写的作文,反正那卷子你也不看,我就直接拿给他了。”
说罢看了一眼徐乐陶,嫌她不会说话,夸什么也别夸作文啊,你不知道他语文才考109啊,你这就有点阴阳怪气了。
徐乐陶羞答答地说:“我也特别喜欢诸葛亮的出师表,情真意切,句句肺腑,读到最后,我也临表涕零不知所言了。”
没人听得懂她在说什么,江樊宇再次附到程池也耳边:“她就是找一借口,跑来跟你搭话,你要不乐意搭理她,我帮你把她打发走。”
程池也嘴角噙起一抹捉摸不透的笑,合上笔帽,好整以暇地丽嘉看她,“试卷什么时候还我?”
“啊?”
“语文试卷。”
大喜的日子,提这个干嘛……
“我待会儿拿给你。”
程池也视线从她脸上轻轻掠过,他跟女生接触的不多,除了何雨菲,也就跟许诗萱有点交集,但这小姑娘显然跟她们都不是一个类型。
时间分分秒秒消逝,空气似乎变湿了,润着心口的悸动。
“程池也。”她喊他名字。
“嗯?”
嗓音沙哑,带着点鼻音。
徐乐陶鼓起勇气,真情实感道:“我觉得你的文笔挺好的,深入浅出,旁征博引,让人看得欲罢不能。”
江樊宇:“……”
徐晋:“……”
“讽刺我啊。”程池也拖拉着尾音,要笑不笑的,整个身子往后仰,一副又懒又痞的混劲儿。
“没。”徐乐陶倏地又紧张起来,“我不敢……”
程池也似乎挺闲,逗了逗她:“不敢什么?”
徐乐陶羞得红透了脸,声音细如蚊鸣:“不敢讽刺你。”
江樊宇看她赖着不肯走,从书包里翻出了本《高考优秀作文大全》,递过去,三言两语打发:“拿回去研究吧,这里面好词好句多,他写的那玩意儿,文笔肯定比不上书里的,送你了。”
徐乐陶微张了嘴,今天的惊喜会不会太多了点,江樊宇可是他最好的哥们,现在连最好的哥们都知道了。
这应该就是认可她的意思吧……
“为什么你要送我作文书?”徐乐陶惊喜中透着戒备,暂时没参透内里玄机。
江樊宇搞不懂她那表情是怎么回事,淡定解释:“我平时懒得看。”
“给你你就收着呗。”徐晋面无表情,口气不大好。
徐乐陶轻声问程池也:“我可以收下吗?”
程池也倾身捡起桌上的笔,熟练地转了一圈,懒散地说:“这可不归我管。”
“以后……”以后就归你管了。
徐乐陶没说这话,只“哦”了一声。
徐晋似乎被题难住了,拧眉问江樊宇:“你解出来没?”
江樊宇摇摇头,把习题集推到程池也跟前,“帮看看第19题,答案是略。”一面抬头看徐乐陶,“那作文书我真懒得看,放我这儿也是浪费了。”
“那我就拿回去了,谢谢。”
程池也目光再次从徐乐陶脸上掠过。
女孩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油光锃亮的嘴唇嗫嚅了两下,像是还有没讲完的话。
“上次就想问了,你这嘴巴上抹的什么?”
低头看题的间隙,程池也随口一问,听来个迷糊的“啊?”,他抬起眼眸,半侧过身子,两人距离无形被拉进一点,“唇膏吗?”
“嗯,秋天有点干。”
徐乐陶硬憋出这几个字的解释,真想一头撞死,她今天可算知道什么叫画蛇添足了。
程池也了然一笑,低下脖颈继续看题,转了三圈笔的功夫,思路就有了,简单在草稿纸上写下几个步骤。
最终算出来,答案是5,跟省略掉的答案一模一样。
徐晋膜拜学神,拿起他的演算纸看起了步骤。
徐乐陶还处在羞耻的尴尬状态中,被他窥见“精心打扮过”,而且还打扮得不伦不类。
他刚才问那话是什么意思?他肯定是觉得我嘴巴冒油了……
就在她追悔莫及之际,孙泽洋抱着球走进班级,一看见她,兴奋至极。
“徐乐陶,你怎么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孙泽洋满头湿汗, 弯身把球塞桌底,然后直起腰,斜着身子靠向椅背, “胯哥他不在。”
“他在不在关我啥事儿。”
“惺惺作态。”孙泽洋揩了把额头的汗,说话有点气喘吁吁, “之前不是说见我一次踹我一次嘛,这会儿怎么不踹呀,是不是看在我们胯哥的面……”
话没说完, 徐乐陶如他所愿, 直接就给了他一脚,“踹完了。”
孙泽洋瞪大了眼,直嚷嚷:“过河就拆桥,那情书还是……”
徐乐陶立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还好这大嗓门没说到关键的地方,“这是能随便嚷嚷的吗!?”别扭了几秒,不情不愿道,“好啦,谢谢你,善良的信使。”
孙泽洋缓和下脾气,挑起一侧眉:“不客气。”
徐乐陶往他这边挪了几步,轻声问:“你跟程池也是好朋友啊?”
孙泽洋一愣, 指了指他和程池也的座位, 做贼心虚将声音压得特别低:“我俩一前一后, 肯定是好朋友啊, 我们老爷们管那叫‘铁子’。”
“怪不得。”徐乐陶终于知道这情书为什么要委托他手, “有空请你喝奶茶。”
“你刚才踢我了, 给我道歉。”
“对不起。”
这么配合, 孙泽洋还真有些不习惯,翘了个二郎腿,上下打量徐乐陶。
这丫头长得确实比夏菁菁好看,属于娇憨甜美的类型,皮肤特白,跟刷墙的白漆有的一拼。
之前上体育课,太阳像沸腾的钢水炎炎照着,一群人中就看见个徐乐陶,那大白脸别提有多显眼。
孙泽洋微微眯着眼,想起一句俗语来形容胯哥当下的心境,“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我可真他妈有文化。”他暗想。
孙泽洋收了腿,恢复了正经模样,“原谅你了,我这人其实不爱跟小女生计较。”
徐乐陶没空睬他,攥紧了手里那本作文大全,不声不响地挪回到程池也旁边。
一大片阴影落下,挡住午后温旭的阳光,程池也从手机屏上移开视线,抬头问:“还有事?”
徐乐陶抻了抻脖子,右手张成喇叭状凑到他耳边,笑嘻嘻地说:“我愿意。”
少女气息萦萦绕在耳边,程池也皱了皱眉,侧目看她一眼,鼻尖擦过她短俏的头发,近乎要碰到那油光锃亮的两瓣唇。
草莓味的唇膏?他当时就这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