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暗恋(103)
“知道了爸爸,我马上就睡。”她在屋里应声。
沉默的夜晚,悠徐蝉鸣似乎比傍晚那会儿要静, 整栋楼的嗡嗡人声也跟着低了下去。
对比之下,她的浮躁犹如泛滥的洪水,与这个宁静夏夜格格不入。
差不多半点的时候,微信毫无征兆地传来提示音。
ccy:【在?】
徐乐陶将手机摆到错题本上,吭吭打字:【完蛋了程池也,我好像特别紧张。】
对面的语音隔两秒就拨了过来。
“洗澡了吗?”程池也以一个轻松的话题起了头。
“嗯,洗了。”
“那就早点睡,别想了。”
徐乐陶秀眉蹙起, 声音闷闷的:“我一紧张就想上厕所, 万一我明天考试的时候想上厕所怎么办。”
“考前多跑几趟。”他语气松快, 电流里似乎还掺杂着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动静。
徐乐陶联想到某些涩涩的画面, 难为情地吐了吐舌头, 不过心情终于松泛了些, “程池也, 你是不是脱衣服准备睡觉了?”
“不睡。”手机里,传来低哑的气音,“我只是喜欢裸-聊。”
静默了会儿,徐乐陶磕磕巴巴憋出句话:“咱俩又没视频聊天。”
程池也胸腔里漫出一声哼笑,音调很沉,带着天生的磁感:“徐乐陶,就你这点三脚猫的本事,还想撩男人?”
徐乐陶嘻嘻笑,她早已过了十八岁,不是那种一窍不通的年纪,“我再看会儿书,你不许比我早睡。”
“嗯。”
凌晨两点,ccy:【还在吗?】
对面没有回应,程池也垂眼闷笑,在黑暗中点了根烟,橙黄的火光把他整张脸照亮了。
鼻梁高挺,眼神格外幽戾,透出浅薄的欲望,烟雾袅袅燃烧,他仰靠在椅子上,咬着烟,用手帮自己解决了。
十年磨一剑。
曹雅茹今天特地穿了件杏色真丝旗袍,领口是经典的一字扣,走起路来聘聘婷婷,气质婉约。
寓意“旗开得胜”。
吃过早饭,全家齐上阵,驱车前往考场。
徐乐陶每逢大考,都处于极度焦虑的状态,从出门就一遍又一遍地检查证件和文具,接着打开古诗词册,小声背诵。
考场附近,人山人海全是送考的家长和学生,太阳炙烤大地,滚滚热浪卷着蝉鸣。
私家车把整条路堵得水泄不通,徐健安勉强将车停在了学校对面二十多米远的饭馆门口。
“车子没法往前了,你自己下去吧,爸爸妈妈就不送了。”徐健安把着方向盘,扭头再次叮嘱女儿,“甭紧张,正常发挥就行,”
曹雅茹:“我连旗袍都穿出来了,闺女今天肯定行。”
“我怎么感觉我啥都记不住啊,脑子一片空白。”徐乐陶还是发虚。
徐健安笑言:“你这才是最高境界,待会儿考试,指定是下笔如有神。
“好吧,那我去了,你们就在这儿等我。”
徐乐陶勾着书包肩带下了车,朝对面考点走,在校门口遇上了导演。
“加油徐乐陶!”
“涂导,你也加油!”
两人相互打气,没等走进去,就被一个记者给截下了。
“同学你好,今天是咱们高考第一天,有没有什么鼓励的话想对自己说?”
导演早有准备,临出门还把头发认真梳理了下,对着镜头慷慨陈词:“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看来是准备得非常充分了,祝你成功。”记者又将话筒怼向徐乐陶,“这位女同学呢,有什么激励的话想对自己说?”
徐乐陶受导演影响,紧张心情已经缓和了许多,面对镜头,同样自信:“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
为期两天的高考终于在傍晚五时落下帷幕,整座城市闷热无风,空气稠糊糊的好像黏住了。
徐乐陶兴奋地奔出考场,直奔他爸停车的老地方,裤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掏出一看,眼睛眯着亮晶晶的笑。
“程池也,我考完啦!”
“我看见你了。”程池也目光如炬,看着不远处那抹倩影,“我在你两点钟方向。”
徐乐陶立时朝右前方看去,在一幅家长孩子相拥的温馨画画里,那人白T黑裤,左手举手机,右手拎一杯奶茶,闲闲站定。
他以一种强势的存在感侵入其中,够拽,也够混,整幅画突兀的变成冷色调。
两人目光对上的一瞬,手机里传来他缓沉又蛊人的腔调。
——“女朋友,赏脸一起吃个饭?”
女朋友……她猝然想起那个约定。
等高考结束,我就答应做你的女朋友。
徐乐陶呲牙笑了,笑得可傻了。
“陶儿,考得怎么样啊?”徐健安大约是耐不住了,从车上下来过马路走到校门口,帮女儿提书包,鼓励性地拍拍女儿的背,“我刚才看见西瑞了,她说今年英语难,英语可是你强项啊,分数这不就拉开了吗。”
“啊。”徐乐陶呆呆定住,“是…是挺难的。”
一边是亲情,一边是爱情,咋就赶在一天了?
犹豫了几秒,徐乐陶跟程池也打了个手势,一面在电话里解释:“我得跟我爸妈说一声,你等我!”
徐健安问:“你在跟谁打电话?”
挂断收线,徐乐陶指着程池也给他看,“那个就是我之前的同桌,他想请我吃顿饭。”
董雅茹这时也下了车,“陶儿,感觉怎么样?”
“还行,一本应该是稳了。”
徐健安眯眼瞧着程池也,“我记得他,就是那花孔雀。”
“什么花孔雀。”董雅茹顺着丈夫的视线看去,“那男孩是谁啊?”
徐乐陶:“那可不是一般的花孔雀,那是我们学校的年级第一。”
徐健安将信将疑:“他是年级第一?”
“如假包换。”
“他怎么没参加高考?”
“被保送了呀,保送到A大了,人高三直接就不来了。”
“这小伙儿前途无量啊,厉害。”董雅茹不由重新打量了程池也一番,“长得还不错,哟,他这个头有一米八五了吧。”
“妖八八呢,比我爸整整高十厘米。”徐乐陶看着她妈,“妈妈,我去跟他吃饭了。”
徐健安脸都绿了,冷着声:“我同意了吗?”
董雅茹仿佛跟丈夫不在一个频道上,“别忘了,咱家门禁是八点钟,吃完饭早点回来。”
“谢谢妈妈,妈妈再见。”
眼瞅着闺女跑向那花孔雀,徐健安有点心梗,不免埋怨起妻子来:“你这是干嘛?”
“她都多大了,你还能管得住啊。”董雅茹一脸了然,“都快二十了,小年轻谈恋爱也正常,我看那男孩挺好,A大哎,你当年能考上A大吗?”
“怎么扯到我身上去了,我们那时候能跟现在比吗……”徐健安边摆手,边朝自己车走,“算了算了,我懒得跟你说,咱俩回家喝粥吧。”
琥珀色的晚霞,糖浆一般晕染在天际,她穿过熙攘的人海,朝那人奔去。
奔到近前,及时刹住脚,她仰头,笑着看程池也,“你刚才叫我什么?”
程池也把奶茶袋子勾到她手上,俯身,凑得很近瞧她,瞳孔映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白里透红,鬓角微微沁出点汗,他扯了下嘴角,抓住她手腕,一路把人拉到咖啡店旁边的巷子里。
空调外机轰轰作响,散着无尽的热气,徐乐陶背靠着墙,身上的印花短袖被汗渗透了,黏糊糊地贴在脊背上,脸很红,心很燥。
“我想亲你。”程池也说得坦荡自如,像个深情不自知的混蛋,头已经低了下去紧贴她额头,两人鼻尖相抵,他还在一步步诱哄,沙哑的声音磁磁钻入耳膜,“亲十秒。”
徐乐陶舔了舔嘴唇,死死抿住,摇头。
程池也低笑,眼神如狼似虎:“为什么?”
一股湿热的男性气息快将她吞没,徐乐陶就是不肯说,嘴唇紧紧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