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所有人都吃错药了(63)
他先时曾在中书省尚书省鸿胪寺等多部任职,以司徒之身归府荣养,而后又被朝廷起复,继续任鸿胪寺卿正,只是掌管大事,素日鸿胪寺之事仍由鸿胪寺卿等一干人打理。
这位虽然看着整日笑眯眯的,可一旦教习谁,若是学生做得有何处不足,那这位和蔼的老太爷也是能当场引经据典,直把那学生训得恨不得当场重新做人、悔过自新。
赵泽瑜和他哥对视一眼,确认了他哥没在开玩笑,忍不住嘴角一抽,认为他哥实在是睚眦必报,自己从此之后大抵永无宁日。
当然,并非是说任老太爷他老人家不好,得这位为师是多少恨不能往自家孩子脑子中塞点正经东西的官员求爷爷告奶奶都求不来的。
只是道不同,赵泽瑜觉得自己就算得其为师,也是枉然,反而束手束脚。
赵泽瑜双手作揖状:“哥,哥,哥,小瑜错了,您大人大量,放我逍遥逍遥不行吗?您说万一他老人家看我这太过不学无术,一怒之下从此连你也不理了怎么办?”
赵泽瑾唇齿含笑,温柔地抚慰着赵泽瑜的头,令人如沐春风地道:“放心,哥已然先同老太爷说过了,幼弟驽钝,常有惊人之举,望老太爷海涵。”
饶是赵泽瑜素日再在兄长面前觉得自己学识微末,此刻也忍不住道:“哥,有你这般说自己弟弟的吗?”
赵泽瑾瞟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道:“难道你觉得你自己干的那些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事不驽钝吗?”
他一这么说,赵泽瑜也硬气起来了:“那这般说来,兄长才是开先河的,愚弟只不过是照葫芦画瓢罢了。”
赵泽瑾坦然点头:“不错,任老太爷确然说过愚兄驽钝不堪。”
赵泽瑜:“……”
若是连兄长都得过这个评价,那他……
这回赵泽瑜是真觉得小命要完,似乎已经能想象到一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精神矍铄仙风道骨的老爷子,瞅着他失望地摇头:“不争气、无志气、心肠狭小、眼界狭小。昔者诸葛舌战群儒、蔺子廉将……”
简直想想就已经能感受到无比的痛苦与绝望。
“兄长,你说若是我的愚笨将任老气出个好歹可怎么办?”
“那为兄我只好亲自把你炖了送到任老那里当个补汤了。”
赵泽瑜:“……”
这可真是亲哥。
这些时日朝堂大动荡,人心惶惶不说,各部人员调动就够皇帝头疼了。丞相避嫌,皇长子负伤在府,金吾卫与赵泽瑜忙着抓人,刑部大理寺到现在还在审拔出萝卜带出泥的户部旧账。常有决断不了之事纷纷请皇帝处理,皇帝这才在骤然庞大的奏折中发现赵泽瑾在的日子简直不是一般的舒心。
这一见到赵泽瑾,皇帝简直眼前一亮:“泽瑾,既然伤好了便莫在府中惫懒了,你这些日子落下的功课正事也该补一补了。”
赵泽瑾完全不复方才呛弟弟的鲜活,低眉顺眼又敛息宁静地道:“儿臣的伤并未完全好转,恐不能为父皇分忧。”
说罢,他又咳嗽了两声,表达了一下自己话中“未好转”的“诚意”。
皇帝眉毛一竖:“你养了这般多的时日,是朕派去的太医不尽心?”
那架势好似赵泽瑾说个是便要太医陪葬似的。
赵泽瑾无奈道:“是儿臣自己身子弱,不曾调养好。”
“那便是你府上伺候的人不尽心,连你都伺候不好,他们还有什么用?”
众臣中有人隐隐约约反应了过来:这怕不是秦王先时受了委屈心灰意冷,在与陛下角力?
他们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暗道这可是万万不应当的。
皇帝虽有时不得不掣肘于局势、名声或是世家权力等,但大多时候仍称得上纵欲横行、随心所欲,而在一些情况下的掣肘往往会演化为他在另一些方面的极端掌控欲,譬如说皇位,女人,儿子。
从来只有陛下赐恩宠,别人感恩戴德的份。虽说他们也觉得秦王殿下很冤,有怨气在所难免,但陛下给的阶梯若是再三被秦王殿下挥开,陛下难道不会恼羞成怒?
赵泽瑾在今日第一次直视龙颜,看了半响,竟把皇帝也盯得有些心虚。最后他才轻轻叹息,声音还是温柔和缓:“父皇便不必迁怒其他人了,父皇想要儿臣做什么,儿臣做什么便罢了。”
明明算得上柔顺至极,皇帝却不知为何觉得胸口不上不下地哽住了一口气,让人不怎么舒服。
赵泽瑾浑似毫无所觉,亦或是自己心气不顺,没闲心关注他皇帝老子想什么。
眼瞧着无声的拉锯仿佛要横亘在两人之间,方才还被哥坑了的赵泽瑜不得不道:“儿臣奉父皇旨,同金吾卫冯大人共同调查儿臣被刺杀一案,现已有结果。”
那上呈的奏疏赵泽瑜是懒得写,只字不沾,全由冯青所写。此刻赵泽瑜突然站出来,冯青身为协理者也不得不站出来道:“陛下,此乃安王殿下审理刺客所得结果。”
皇帝瞪了赵泽瑜一眼,对这明显是在给他哥打圆场的小崽子冷哼一声:“这会儿你倒是积极了。”
赵泽瑜义正辞严:“父皇您这话说得,儿臣当初头一回接到这般大的差事,自然心中惶恐,怕误了差事,放走扰乱京城安宁的贼人。可这共事几日,冯大人办理案件那叫做一个干净利落,这差事办得好,儿臣自然少不得要来借着冯大人的东风,沾沾功绩了。”
冯青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安王殿下过誉了,臣只是奉旨办事。”
皇帝迅速扫了一遍奏疏,随口道:“让你主理,不是让你去看着冯卿办事,自己好吃懒做。”
看到“行晖帮”时,皇帝明显皱了下眉,也顾不得赵泽瑜是否是好吃懒做了:“你们查到那几个刺杀泽瑜的贼人是行晖帮的?”
赵泽瑜道:“是,他们自称是行晖帮的,功夫符合,往来踪迹也符合,但因为只是在行晖帮掌管的码头做事,又没个身份凭证,因而却是不能以此作为行晖帮参与的铁证。”
皇帝神色有些晦暗,上一世赵泽恒要联合意图共同勾结北原的可不是这个帮派。
这个逆子,究竟还和多少帮派有勾结!
皇帝道:“你们看,这些刺客该如何处置?”
旁人还没来得及说,方才还一脸清静无为的赵泽瑾却是站了出来,眼中有着皇帝看得分明的坚决:“儿臣认为,这些人胆敢在京城当街刺杀皇子,已然犯了我大启必死之律法,理应问斩,同时应追究行晖帮,以免日后再有此等江湖帮派以武犯禁,以朝廷律令为儿戏。”
素来以仁德出名的秦王头一次这般斩钉截铁,不少朝臣都愣住了,皇帝却是认为自己看得明白:泽瑾这是还在为赵泽恒派人刺杀他而自己的处置并不让他满意而有些气恼。
他自认为读懂了赵泽瑾今日为何有些闹脾气,心中哽着的那口气也散了,正要随他的时候赵泽瑜却道:“儿臣以为,皇长兄所言,有所不妥。”
赵泽瑾猛地看向他,眼中尽是震惊疑惑。
作者有话要说:小瑜:不想找个太厉害的师父是所有学渣的共同心愿。
泽瑾:嗯?我家弟弟怎么和我对着干了?
第49章 一世噩梦
赵泽瑾后槽牙咬得极紧, 作为最了解赵泽瑜的人,他当然知道自家弟弟是个什么打算。也正是因为如此,赵泽瑾才这般生气。
那个兄弟翻脸的雨夜之后, 他刚对小瑜性情大变的原因起了一点探究之心, 边关便八百里加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