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所有人都吃错药了(61)
那坊主试探着问道:“那大人所说我家布坊之事?”
赵泽瑜一袖手:“哦,我编的。”
他瞥了一眼有些愤愤的芳素:“若非如此,某些自作聪明的人怎能看明白某些人的真面目?”
他没给芳素回答的机会,意味深长地道:“你很幸运有一个好父亲,他的建议你都应当多听一听。”按照梦境,两年以后,这位坊主已然去世,只剩我一个为保住父亲一生心血不落入旁人之手的孤女。
梦境中的他没有说这位坊主为何突然去世,但从那方毕海图谋这染布坊来看,十有八九这位坊主死于方毕海他们家的算计。
方素也明白自己不听父亲的话,坚持和方毕海往来现在看来真的蛮蠢的,有些讪讪,不说话了。
那坊主仍是有些疑虑:“可小人并不记得与大人有何渊源,大人为何出手帮我们?”
赵泽瑜满嘴跑马,随口道:“因为我这人生来心善,最看不得有才之人平白被蹉跎。”
那坊主明知他是在敷衍,也不敢再问,倒是赵泽瑜似是良心发现,好歹说了句正经话:“是因为我有个朋友,曾经认识过你们,托我看看你们如何,他说你们不认识他,但他曾受过你们一点小恩惠,托我无论什么事帮你们一下。”
他心道:梦中的他,也应当算是自己的朋友吧,芳素既然在梦中帮着抱拳了兄长的血脉,那么他也自当投桃报李。
“今日便算是我替那位朋友换了这点儿会,萍水相逢,你们不必有什么负担,也不必认识我,我这便走了。山高路远,不必再见。”
梦境中的事,他绝不会让它再度发生。因此,只做过客,不必再见。
芳素看着赵泽瑜那风流的背影,不知为何莫名鼻头一酸,纵然这人对她说话夹枪带棒,但不知为何她此刻竟生出一种熟悉之感。
坊主见女儿这般神情,生怕她又对这位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闺女啊,听爹说,这位可不是我们能招惹得起的。”
芳素有些愣怔:“我知道,只是不知为何,我总感觉有些想哭,应该不是因为他,可能是因为那个王八蛋吧。”
赵泽瑜的背影在人群中消失,冥冥之中似乎也有一条极浅的线断了。
作者有话要说:同志们,明天手术QAQ,我有点怕
第47章 冯青之疑
一手拎着一大串茯苓糕桂花糕百合酥另一手拎着一只油光水滑香喷喷的烧鸡回到金吾卫处时, 赵泽瑜收到了一大群哀怨无比的眼神。
看看这一大帮活似给绑到妖精洞里吸干了阳气的金吾卫,赵泽瑜的脚迟疑地在门口打了个转,谨慎地问:“诸位兄弟们, 这里面是有什么妖精吗?”
诸位兄弟无精打采地摇了摇头, 顺带用极其羡慕的目光瞧着可以随时溜出去旷职逛街的安王殿下, 看得赵泽瑜把手里的烧鸡都向后藏了藏。
他不是刚给这些金吾卫好吃好喝地招待了一番吗?他们难道饿死鬼投胎不成?
正腹诽着, 一只脚悄无声息地从门内跨出,赵泽瑜一声“妖精”刚要出口, 妖精便冷飕飕地开了口:“安王殿下, 若臣没记错陛下是让您主审。”
该妖精面色阴沉似水, 估摸着若是七情再明显一点,那就是暴雨如注。
赵泽瑜正想拿扇子给自己扇扇风,无奈两只手都是擅离职守的罪证,所幸他格外不尴尬, 乖巧地把手里的糕点向后放在桌子上,笑得十分纯良:“冯大人, 本王以为这术业有专攻,本王也不好给大人添乱不是?”
他恋恋不舍地看了眼手里的烧鸡,一脸肉疼地道:“要不冯大人您吃点烧鸡消消火?”
满屋子金吾卫头一次见着敢让他们大人吃烧鸡消气的勇士,登时像一屋子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 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冯青:“……”
要是这不学无术的东西是他手下的金吾卫, 他早就把这人往死里操练了。
赵泽瑜不知道冯青心中已然把他拎去演武场百般蹂/躏了, 只觉得脖颈处一丝凉意。
“殿下, 已然刑讯过一次了,那些江湖人的骨头都硬得很,还是您亲自来监刑问话吧。”
赵泽瑜十分惋惜,趁着冯青转过身去在前面带路的时候看了看手中的鸡兄, 然后毫不手软地撕下了一条鸡腿,跟了上去。
两人走了后,之前吃到一半就被魔鬼上司以学艺不精扔去训练了一番的金吾卫们无比眼红地看着赵泽瑜,认为投胎果真是一件高难度的事。
譬如安王殿下可以在大人生气的时候肆意地吃鸡腿,而他们只能吃挂落。
京城总共有如下几处设立了牢狱:一为刑部天牢、大牢;二为诏狱;三为大理寺牢狱;四为京兆狱;五则为金吾狱。
其中诏狱极特殊,奉皇帝私命,凡其接手之案其他部门不可再行插手;刑部天牢则为皇亲国戚所设,大牢为普通人所设;大理寺牢狱则为审理重大案件关押相关嫌犯;京兆狱为刑场上报案件嫌犯之狱;金吾狱则同诏狱有异曲同工之处,关押皇帝钦定案件之嫌犯,另寻常巡查时有妨碍京城治安之人亦属其关押范围之内。
故而除诏狱最为血腥神秘外,金吾狱与大理寺牢狱亦不遑多让。
赵泽瑜跟着冯青向内走,晦暗的灯火下那些血迹斑斑的刑具与牢房显得尤为阴森可怖,可赵泽瑜不知为何有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好像他曾经无数次走在这样一条昏暗漫长、看不到尽头的路上,甚至他能知道他们要通向的地方要如何走。
后面咀嚼鸡腿的声音已然消失了一小会儿,冯青估摸着这位废物王爷被吓得也够了,总不能真将人吓出个好歹来,一回头却看到赵泽瑜沉默地走着,眼中明明灭灭的仿佛鬼火一般,整个人似乎都与金吾狱的气质有某种相和之处。
然而没等他多想,再定睛细看,方才那似乎只是烛光太过昏暗的错觉。那鸡腿命途多舛,终于掉到了地上。
而他眼中的哪是什么鬼火,分明是他直勾勾地看着一个地方被烛火晃出的光影。冯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那边放着一个刑架,已然被暗红色的血液浸染得看不出本来颜色,上面挂着一柄刀,冷酷而寒光闪烁。
赵泽瑜的声音有些轻:“那是什么?”
冯青抽回了视线,见怪不怪地往前走:“不过是凌迟之刑罢了。”
据说凌迟之刑,是一种在人身上活活剐上千刀直到最后一刀才会令人死亡的刑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半响没听到后面的声音,冯青以为这位小王爷被吓傻了,好歹记起这位是个皇子,刚打算回头便被巨鹰一样的物件投了一回林,差点给撞得背过气去。
只听那“巨鹰”鬼哭狼嚎的:“冯大人,这鬼地方太吓人了,你快带本王出去!”
冯青:“……”
得,就听这位中气十足的声音,根本不用担心吓傻了。
待到冯青好不容易将这位拖着他死紧还不好直接上手掰的小王爷拖到地方时,冯青已然不大想知道在短短几日内这位小王爷是怎么以一己之力打破他无数条铁则的了,有心想把这位也扔进去体会一番金吾狱的温柔。
然而作为一个皇帝的忠臣,他还是得维持皇室的威严,好不容易把赵泽瑜的爪子扒拉了下来,想提醒赵泽瑜好歹整理一番衣冠,竖成一条而不是瘫成一条进去。
赵泽瑜并非做戏,他连诏狱都在梦中去过,不过区区金吾狱,于他而言并不算什么,只是不知为何,一靠近行晖帮的人,他就从内心生出无比的恐慌来,那恐慌让他几乎维持不住应该有的理智,让他几乎要堕入无边地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