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所有人都吃错药了(233)
而别的却什么痕迹都没有,大雨会洗刷一切痕迹。
作者有话要说:给乘风来一个“一见小瑜误终身”
第176章 第二世(八)
赵泽瑜并非恻隐心不合时宜地发作, 只不过一想便知他一时同情放走的那两个女子必定是见过他的,这才能够这么快地组织人跟上来且目标坚定地对他出手。
一旦这件事让皇帝知道,皇帝也不傻, 将暗影召过去一问便知问题只可能出在赵泽瑜追杀的那两人中。
那么皇帝自然会想在赵泽瑜过往办过的那么多事中, 像是这样的心慈手软是不是还有无数, 届时纵然赵泽瑜事情做得干净, 也难免会导致皇帝对他的怀疑,那他这几年所做的一切岂不是白费了?
赵泽瑜飞速地向府中掠去, 幸亏那剑上没有淬毒, 否则他这般运功, 早就毒发身亡了。
他的伤势不能外传,赵泽瑜正耐着疼痛琢磨着如何瞒天过海,却不料在自己府外看到了一个他很想见到也很惧怕见到的人。
他的兄长站在府外,已然等了他不知多久。
赵泽瑜感受着自己体力的快速流失还有腹部那一处伤口愈发的疼痛, 心中苦笑了一声。
怎么偏偏就赶上了这个时候?
或许是因为受伤,或许是因为他在遇袭之前本就沉溺于心事之中, 他现在感觉自己像是被掀开了壳子的蜗牛,赤果果地暴露在风雨之中。
越是这般时候,他就越想起来那些短暂的美好时光中,每次下雨他的兄长都会来叮嘱他莫要贪凉玩水, 若是正巧淋了雨便会被兄长捉去好生沐浴又被兄长满屋子捉来喝一碗辛辣的姜汤驱寒。
却是显着现在这个时候格外的凄凉了一些。赵泽瑜不停地提醒自己, 算上前世, 自己已经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人了, 有什么好矫情软弱的?
可情感往往背叛理智,尤其是在他将大半精力都用来掩饰自己的伤势之时。
明明知道兄长此番来大概还是斥责一番,可心中却还是忍不住有些委屈,若是从前他受了这般重的伤, 不等自己说什么兄长想必已然火急火燎地去请太医、日夜不离地看顾他了。
他几乎都觉得下一瞬就想要投进兄长的怀抱中好生哭上一场了,兄长的声音却将他一瞬间拉回了现实。
“你去杀了闻秋远一家?”
赵泽瑜瞬间收起了那些无用的东西,面无表情地果决道:“是。”
看来那两个女人已将他的恶名传入江湖了,否则兄长不会知道。
还是这一直顺风顺水的,懈怠了,平白招来这般多的麻烦,也是个教训,下一次还是莫要假惺惺地心慈手软为妙。
待到赵泽瑾盘问他为何连几岁小儿都要杀时,赵泽瑜那一瞬间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杀心。
若按照皇帝的意思,闻秋远这一家可不是要全族处死。而说实话闻秋远干出这等事来,按照本朝律例,其家中亲眷都免不了流放或是发卖为奴。
是赵泽瑜说青城派底蕴深厚,若非朝廷大军攻打还是无法攻下的,又说杀了闻秋远便也足以震慑这些妄图插手朝政的江湖人了,实在没有精力日日守株待兔去等着他的妻儿出山。
皇帝考虑到赵泽瑜堂堂王爷,而暗影也是身负保护皇帝的重任,蹲守着一介女流和黄口小儿倒也确实是委屈他们了,便也作罢。
到头来,竟是给他传出这么个虐杀小儿的恶名,还传到了他兄长的耳中。既然如此,他不把这恶名坐实是不是都对不起那青城派添油加醋将他残暴之名散播天下的行为?
这一刻赵泽瑜简直控制不住自己胸中层层叠叠的杀念,腹部的伤口叫嚣着疼痛,也不知是因为衣衫湿透还是失血过多,他身上一阵阵地发冷,体力也愈发难以控制自己的思想。
他自然而然地对着赵泽瑾道:“这是他们的命。”
这是兄长第一次动手打他,以至于赵泽瑜茫然了一瞬才反应了过来,有些不可置信地摸上了自己的脸。
而这一巴掌也彻底将赵泽瑜打得清醒了,总有一日,兄长和他之间会比现在还要生疏,而若是兄长真真切切地知道了他这些年都做过什么,兄长不会姑息。
所以他还在这里黏黏糊糊地贪恋什么呢?终将失去的东西,还不如从未拥有过。
于是他麻木不仁地对着因无法将自己弟弟拉回正途而无比绝望的兄长无比恶劣地恶语相加,他几乎是发了狠地挖着自己的心将言语化作一柄双刃长剑同时捅向兄长和自己。
他疯狂地说着自己对权力的渴望,说着自己对寄人篱下的厌恶憎恨,说着兄长对他不过是怜悯施舍让他感觉无比耻辱。
可能是站着的时间太长,伤口裂开了,不然自己怎么会感觉愈发地疼痛呢?
他在贬低着自己,也贬低着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谊,终于当他说自己不过是赵泽瑾面前一条摇尾乞怜的狗时,赵泽瑾忍无可忍,又是一巴掌打断了他的话。
第一巴掌打他轻贱人命,第二巴掌打他从始至终毫无真心、到现在还在轻贱赵泽瑾曾放在心中珍藏的情谊。
赵泽瑜知道,这打断的还是兄长对他心中仅存的一丝奢望、情分与信任。
自己从未踏上这宝座,今生却也当真是孤家寡人了。
兄长在最后和那个之前的自己告别,恳求他若有一日在夺位之战中胜出的话能够放过他的家人。
那个兄长心中家人的分类中本来也是有他一席之地的。
“安王殿下,从此山高路远,你我再无瓜葛。”
初时的狂风骤雨不知何时变得静谧无声,而他这一抹前世的幽魂,到如今终归什么都不剩了。
兄长的背影渐远,赵泽瑜看着这背影,终于忍不住无比荒谬地笑了起来。两世以来,他费尽心机,百般算计,终于还是一无所得。
这是他自己的命。
被侍卫捞进去后,赵泽瑜被雨灌进去的脑袋总算恢复了正常。
他掂量了一番自己的身体,觉得要是这样自己处理估摸着明天就别想起来了,在水里泡了太久,伤口十分容易恶化。
无奈之下,他还是让侍卫拿着一枚玉佩去敲了一家药铺的门。
这是当初周徵随手给他的一枚玉佩,赵泽瑜毕竟不像是周徵这样根基深厚,在江湖上也有几分本事,训练些忠心于安王府的侍卫还行,但可靠的医师,却是一个都没有。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当时周徵让他把小命保住了,看来此人当了这些年的皇帝,倒还真是蛮有先见之明的。
赵泽瑜当初还对他打趣:“你这在我大启京城安排暗哨,还明目张胆地告诉我,是真嚣张啊。”结果被周徵给白了一眼,赵泽瑜觉得这个白眼里饱含了周徵对自己脑子的鄙视,但他没有证据。
没想到现在还是得把人找来保命。
周徵的人和他本人不同,都挺靠谱的。这位医师是个大约不惑之龄的男人,并不多话,眼睛都不往旁边多看一眼。
他下手非常利落,三下五除二便将赵泽瑜腰腹间被水泡得发白的伤口处理干净,上药时虽说仍然十分疼痛但已经是药效十分好的情况下药性最温和的了。
赵泽瑜问他要了一副药,能短时间让他失去痛觉,以免什么时候需要应付皇帝,起不来身就完蛋了。
他倒是给了赵泽瑜,不过却转述了一句话:“主上说您最好留着点小命,他还想来看热闹。”
赵泽瑜:“……”他谢谢周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