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所有人都吃错药了(231)
赵泽瑜想都没想:“就你那半钱都没有的杀机、连杀意都没有,还杀我呢,你真逗。”
然后他脑门就迅速多了一条红印子,某个恼羞成怒的人不惜以大欺小,骂骂咧咧地道:“我怎么这么惯着你呢?”
赵泽瑜“呵呵”一声:“来,我都洗好脖子等着了,你来杀啊。”
他俨然一副胡搅蛮缠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周徵只得恨恨地敲了下他脑门:“你怎么就跟我在这儿蛮不讲理,怎么在你哥面前就一小羊羔似的?”
赵泽瑜微微敛了笑意:“在我哥心中现在我可能是豺狼虎豹罢。”
“那还不是你自找的。”周徵颇为不解:“你说说,好歹你也是活过一辈子的人了,怎么还能把自己整得这么狼狈?”
“若是我的话,直接逼宫篡位,你要是非要你那个大哥继位,就死遁传位,多大的事啊,也让你这般磨磨唧唧?”
周徵饶有趣味:“我倒想看看,你现在做下这些事,到最后你怎么收场。据你描述,你那个哥可不是什么徇私枉法的人。”
见赵泽瑜不说话,周徵贱嗖嗖地凑上去问:“我看到时秦王殿下要抓你伏法的话你怎么办。”
赵泽瑜默了下,一脚踹过去:“没军权没势力没人脉,你给我篡位一个试试。”
他盯着周徵看了半响:“我怎么觉得你想问的不是我哥要抓我怎么办,而是真心实意地在看好戏,想象我要是落到你手里怎么磋磨我吧。”
他们二人这般说话习惯了,周徵觉得这小子怕是忘了上一世自己当上皇帝后他仗着自己中毒在自己宫里如何作威作福,皮笑肉不笑地道:“你若是落到我手里,我必得先将你先吊上个三天三夜,再严刑拷打各三天三夜,最后再贴身伺候我,你这张嘴才能长记性。”
眼见将上一个问题盖了过去,赵泽瑜也松了口气,笑骂道:“你个活阎王,你等着别落到我手里,否则我原样奉还。不过呢,你若是现在和我说你今天究竟是来干什么的,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到时放你一马。”
“你怎么就笃定我今日来此是有事呢?兴许我就是来这里散散心,顺道看一眼你有没有把自己玩死呢?”
“今天这个日子,如若你没什么事的话,我哪里能看到你的人影。”
周徵骤然抬起头看他,赵泽瑜敛目道:“好歹也当了你这么多年的狐朋狗友,我还不至于注意不到这个。”
“我不能出来太久,有什么事你尽快说,能办的我就给你办了。”
周徵笑了下,轻描淡写地道:“也没什么,就是想干一下你上辈子干的事。”
赵泽瑜嘴角一抽,方才他所说的自然也不是全然当真的,毕竟周徵做过那些年的皇帝,未必放得下皇位。
但他相信周徵不会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也不会妄动干戈,就算成为南祁的皇帝和兄长对峙二人也不会弄得生灵涂炭。
就像方才他小小地试探了一下周徵,除了周徵故意和他掐架放出的小小杀机他没有任何举动,他还是周徵,还是个疯子但是个有底线的疯子。
到那时自己想必也看不见了,但是周徵和兄长都比自己聪明,他们应当总能商量出一个完美的对策,也不用自己在这儿越俎代庖想上那么多。
不过他确实没想到周徵干脆不想当这个皇帝了。
“为何?我上一世是迫不得已,不然还是不会放弃这万里江山的,你怎么好端端地也想当个亡国的皇子?”
周徵无所谓地道:“腻了、烦了、累了。被你这个小王八羔子坑得我一点自由都没了,这辈子这皇帝谁爱当谁当去,老子才不继续当这个冤大头呢。”
为何呢?
上一世赵泽瑜两眼一闭、两腿一蹬倒是彻底撒手不管了,可他埋首于政事数年后才发现原来这些年他能互相掐架的友人也不过这么一个,朝堂之上那些臣子间勾心斗角也不过只能让他看上一时半刻的戏,并不能缓解他万分之一的烦躁。
他在这至高之处,孤独得无处可逃。
赵泽瑜可真是打了个好算盘,将这天下往他怀里一推,笃定他抛不得放不下,自己却西去逍遥去了。
他又不是傻子,这一辈子还搂着这么个烫手山芋。
赵泽瑜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什么,我就问一个事,上辈子我浪迹四海后你是不是一不小心当了个亡国之君,这辈子才不想当皇帝了?”
周徵:“……”
“滚!”
作者有话要说:周徵:骂骂咧咧,交友不慎
小瑜:啦啦啦,啦啦啦,今儿个气周徵呀,真呀嘛真开心
第175章 第二世(七)
赵泽瑜十分听话溜得飞快, 周徵一脚踹在半空才悻悻地缩回脚:“小王八蛋。”
他进了竹屋,坐回了凳子之上,一抬手却是同方才完全不同的辗转略带忧郁的曲调, 不难听出其犹豫彷徨之意。
一曲终, 他喃喃道:“我这般决定, 你会怪我吗?”
“你怪也没用, 反正你又不能从地里跳出来骂我,我都有些记不清你的模样了啊。”
无比适合“小王八蛋”称呼的赵泽瑜迅速赶去了与暗影的会合地点, 道:“那两个余孽我已经就地斩杀埋了, 不过是两个被买来的丫头, 没什么需要注意的。”
暗影不疑有他,迅疾无比地回去交差。
赵泽瑜也没想到这一次的心慈手软会给他带来什么后果。
他照常进宫,皇帝突发奇想地想要将青城派剩余的人收作朝廷暗子,赵泽瑜对皇帝这种心血来潮已然十分习惯, 但也还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皇帝放弃了这种荒谬的想法。
且不说朝廷无文书暗杀了青城派掌门闻秋远,其亲眷门徒一旦知道对朝廷估计得恨得咬牙切齿, 单说皇帝有暗影还不够,还想发展暗子,这是要把整个大启变成一个间谍监视、人人惶恐、时时不敢多言的国家吗?
反正不说别的,他读过的史书中, 君王荒谬到如此程度的, 也基本都亡国了。
也不知一个堂堂皇帝, 为何总爱玩这种后宫妇人一般阴沟里的把戏, 不过毕竟先皇也并未多重视过皇帝,想来对皇帝的眼界性格也是有很大影响。
这种将权力牢牢抓在手中、对所有东西都有一种过度掌控欲又总爱自命不凡的毛病估摸着也是这般养成的。
赵泽瑜好不容易出了宫已是晚上,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且雨势缠绵大有愈演愈烈之势。路上的行人大多早就回了家, 这天地之间云雾冥冥,忽而便有一种行至末路又无比寂静安宁之感。
就好似一条专为一人开的黄泉路,带着一种并不讨人厌的气息。
之前身死的时候,可能是因为噬骨太过疼痛,他在御花园中是并没有空暇去关注自己如何离开人世的。
而在回到这一个躯壳中前,他感觉自己脱离□□后十分迷蒙不清,就好似是在混沌之中一样,脱离于时空之外。
就像现在这样,他像是一抹留于人世之间的幽魂,按部就班地做着他应当去做的事,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作为赵泽瑜是什么感觉了。
不过久违地在这样一种天色之下,他竟然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身上苍老的气息,忽地生出了一种沿着这条路走回去的想法。
他打着一把伞,让人将马车驾回去。
他问过周徵上一世他死后乘风如何了,本是心想着若是乘风能在大祁功成名就也不失为一段佳话,却不料周徵告诉他乘风在那之后将铺子开得多了些,又有着周徵这边的优待,一不小心在几十年间开遍了大祁,而铺子的名字叫做“瑜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