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所有人都吃错药了(112)
怜姬却已然站起了身道:“既是殿下有要事,臣妾便先行告退了。”
皇帝却道:“等等,你先不必走,去偏殿等朕片刻,等一会儿朕还想听你的琴。”
怜姬言是,便等着宫人将琴抬起,全副心神都放在了那琴上,生怕哪个粗手笨脚的将这琴磕坏了一点。
皇帝看得分明,也觉得颇为放松。有了两世记忆,无论赵泽瑾还是赵泽瑜皇帝看到他们都不可能心无芥蒂,至于赵泽恒皇帝心中更是厌弃非常。
皇帝自己心中忌惮许多人便更对那种一眼能看到底的“稚子”偏心一分,譬如赵泽鑫,再譬如面前的怜姬。
宣赵泽瑾进来时怜姬正巧跟着琴要退到偏殿,勉强分给了他一个眼神,好歹还记得这是在宫中,行了个敷衍的礼数便忙不迭地跟着琴退下去了。
赵泽瑾这才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令其平身后皇帝问道:“泽瑾,这是为何匆忙进宫?”
“儿臣是为明日与北燕的和谈而来,”赵泽瑾神色十分严肃,皇帝一看他这个模样也有几分头疼。
当日议事之时赵泽瑾便同其余大臣吵作了一团,皇帝当时耳边被他们吵得嗡嗡作响,好悬没当场发火。
皇帝耐着性子道:“泽瑾,这事不是已然议出章程了,这所拟条例不是也基本合了你的意思吗?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赵泽瑾被皇帝这质问的语气问得一愣,眼中仿佛有些委屈一闪而过,而后隐藏了起来消失不见:“儿臣并未不满也不敢不满,此次前来是因为昨夜儿臣有下属在和宁街时发现有人鬼鬼祟祟,交手后险些被那人偷袭,便让那人跑了,但是却夺下了此物。”
只见那是一把匕首,皇帝道:“这是何物?”
赵泽瑾避开皇帝的方向,手腕轻轻一甩,便有一排闪着寒光的小碎刃并排扎在了五尺之外的地面上。
皇帝倏地站了起来:“这是之前……”
赵泽瑾平静地回答道:“儿臣方才向工部尚书询问比对过,这和当初从卢明赫手中缴获的那种暗器打造方法相似,却更精准更完美。”
他又说了句让皇帝心惊胆寒的话:“而且方才儿臣并未使用内力。”
此物当真有这般大的威力的话,那便代表若是有人想要行刺皇帝,根本不必近身也不必是什么内功深厚的高手,只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在皇帝前方几尺处驱动机关,皇帝身边的大内高手都未必能救下皇帝。
赵泽瑾将此物交给张忠:“父皇尽可找人去试,儿臣并未夸大其词。由此可见,北燕暗地造此利器,补其行动笨重、缺乏轻便之心,居心叵测,在和谈中未必诚心,故而儿臣才匆匆来此禀报父皇。”
他看着被此物弄得坐立难安的皇帝,喉结滚动两番,眨了下眼睛,道:“儿臣真的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只是担心北燕狼子野心。”
皇帝这才缓过神,从赵泽瑾尽力忍耐的话语和他的神色中看出了些许被质疑的委屈,便也知自己方才反应太过,和颜悦色道:“朕有泽瑾这般的儿子,果真是在为朕分忧。你说得有理,北燕将此物带入京城,着实居心叵测,依你之见,应当如何?”
赵泽瑾便也像是被皇帝这句话抚慰了一般,重新拾回了精气神:“禀父皇,儿臣认为单凭此物证据不足,不可质问北燕,但需得提防。明日的和谈,若父皇信任儿臣,儿臣愿旁听,若是莫尚书有何处疏漏,儿臣也好补充,免得让北燕钻了空子。”
这匕首周身冰冷,像是在幽暗之中锐利的狼,皇帝只一摸过,都觉得其森冷投入骨髓一般。
赵泽瑾见他犹豫,接着道:“父皇,儿臣认为此事还是莫要声张。之前彻查卢家,他们确然同北原有所勾结,但恐怕他们或许只是其中一环,其余还需缓缓彻查。”
言外之意便是此事他不放心告诉兵部尚书等和谈之人,故而只能自己去从北燕行事的蛛丝马迹中抽丝剥茧。
皇帝最终也并未说行或不行,只让他回府,他自己则是拿着这个机关看了又看,越看脸色便也愈发森寒。
张忠在一旁适时地端来一盅姜汤:“陛下,今儿个天凉,这姜汤驱寒。”
皇帝眯着眼道:“张忠,当日泽瑜险些坠马,泽瑾是惊怒交加吧?”
张忠笑了两声:“安王殿下险些出事,秦王殿下担心也是正常事。”
“你说泽瑾会不会因为要给泽瑜出气不依不饶地想要找北燕的麻烦?”
张忠当日他在皇帝跟前看得分明,北燕有没有出手不知,可安王殿下是双眼瞪着着英王殿下将那匹马一刀毙命的。着若是秦王殿下想替安王殿下出气,第一个找上的便应当是英王殿下了。
他却没听明白似的,迷惑道:“陛下您的意思是……这是秦王殿下伪造的吗?可殿下说这是工部尚书大人亲眼鉴定过的,陛下若是有疑,何不请大人来问问?”
皇帝闭着眼似是在养神,张忠却熟悉他的一举一动,见他眉头紧锁,手指不时点在桌面上,便知他自己在犹豫思索。
半响,皇帝道:“罢了,泽瑾做事向来严谨。”他说问询了工部尚书便不会让自己找到什么别的破绽。
“朕再想想。”
张忠其实也不懂皇帝在犹豫什么,不过是加一个旁听的位置,只是皇帝动动嘴便可的,况且秦王殿下也不会过多去干涉什么。
摇了摇头,不再去想,他自己不过是皇帝跟前的一个太监,将皇帝伺候好了免得哪天触怒龙颜脑袋搬家才是该做的,旁的事同他无关。
见皇帝神色间有些倦怠,张忠道:“宝林娘娘还在偏殿等您,奴才瞧您有些倦了,是否要娘娘先回宫?”
皇帝这才想起来怜姬还在等着,怜姬的琴音意外地颇为干净,皇帝现在正有些烦乱,倒是想听听这琴音,便道:“不必,宣她过来。”
怜姬一连弹了几曲宫廷的奏乐,蓦地调子一转,改了个明显容易许多有些活泼的曲调。
“嗯?这是何曲?”
怜姬笑道:“此乃臣妾自西域一路至京城时路过山间听得一些姑娘们唱的小调,因觉得清新悦耳便也自己时常弹奏一番,心中都会愉悦许多。”
她的声音并不柔弱,却有一番不自知的媚意,对着皇帝又欲语还休地夹杂着爱意,皇帝方才心中的阴郁消减不少,也打算应赵泽瑾所请。
正在皇帝打算下旨时,蓦地,皇帝顿了下问道:“怜儿,你同泽瑾也算是旧识吧?”
听他说到“泽瑾”,怜姬还没如何反应过来,半响才想起来这是秦王的名讳,懵懂道:“大抵也算不得旧识,是秦王妃见臣妾被……”她有些赧然,是一个女子回忆起被人欺负之时的屈辱感,“便出手相帮,却反而害得秦王妃险些出事。”
她苦笑了下:“这般说起来,臣妾现在都不大敢面对秦王殿下,想来秦王殿下纵使并未迁怒于臣妾恐怕心中还是有些埋怨臣妾的吧。”
皇帝招了招手,让怜姬过来,一把将人拉到了大腿上,年轻女子的肌肤柔嫩无比,让皇帝颇心猿意马:“与你无关,有朕给你撑腰,不必怕泽瑾。”
听着殿中的声音,张忠将人撤走了一半,吩咐剩下的人准备好沐浴所需的一应东西,心中不由得重视起这位如今在后宫几乎位份最低的皇帝新宠来。
次日,皇帝下旨,与北燕和谈,秦王为副,若遇不决之事,可向兵部尚书提出,押后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