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所有人都吃错药了(101)
他在袍袖中的手指微微动了下,赵泽瑜身下的马顿时扭动得更加疯狂。方才兔起鹘落间,许多文臣与女眷并未完全看清那是怎样的生死一线,可现在这匹马暴躁地不停尥蹶子,甚至扭头想要攻击赵泽瑜,赵泽瑜体量轻,每每被它甩得几乎飘了起来,双手却仍死死抓住缰绳。
在场女眷许多被这场面骇住了,再如何注重仪态也难免叫了出来,赵泽瑜似乎等的就是这一场混乱。
他眼神冷静极了,同满是恶意的赵泽恒对比,作为受害者的他几乎冷静的有些吓人,只有瞳孔深处似乎藏着深不见底的深渊,燃着熊熊烈火,能灼烧一切。
他便这般看着赵泽恒,从靴子中抽出一把匕首来,一刀捅进了这匹马的脖子,溅了靠近的两个禁卫军一身的血。
纵使男人们及时捂住了身边家眷的眼睛,场中仍然充满着惊惧的叫声。
这马被刺中要害,痛苦地嘶鸣了起来,而赵泽瑜并未停手,用了些内力将匕首继续划下去,像是从人的喉咙一直向下切到脏腑一样。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赵泽恒,略显苍白的唇边勾起了一个愉悦嗜血的笑容,旋即他侧身而下落在地上,右手握着匕首推到底猛地拔了出来。
这马发出最后一声嘶鸣,血液内脏流了一地,终于轰然倒在了赵泽瑜身后。
赵泽恒的脸色青得发紫,赵泽瑜唇边的笑容却比方才更愉悦了些,而后便好似是料理过垃圾一样带着胜利者的高傲不屑挪开了眼神。
赵泽瑜端详了带血的匕首半响,慢条斯理地伸出一只手对旁边的禁卫军道:“汗巾。”
那两个禁卫军自己无端被溅了一身血不说,不能擦干净,罪魁祸首还朝他们要汗巾,任谁碰到这事都得腹诽几句。
可也不知是不是赵泽瑜的气场太过吓人,他们一句话都没说便把汗巾拿了出来。
赵泽瑜优雅地将匕首擦干净,收刀入鞘,这才慢步走到皇帝面前,跪下禀报道:“儿臣不辱使命,同南祁的马球赛也已结束,可以开启新的场次。至于这匹马,应当是突发狂躁之症,儿臣已然解决了它,请御马监重新拉一匹过来罢。”
皇帝看到了赵泽瑜方才的一举一动,有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就好像那个前世冷漠强硬的赵泽瑜又回来了一样,心中骤然生出恐惧来,第一反应便是叱骂赵泽瑜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赵泽瑜的眼神却带着些意味深长直视着他:这样的结果不是父皇您想要的吗?您绝不会追究,因为无论是哪个大启之人做的手脚审出来都会遭人耻笑,丢了大启与您的颜面。我明明是在顺着您的意思,告诉所有人这是一场意外啊。
皇帝涌上嘴边的话骤然停住,勉强安抚道:“泽瑜受惊了,快下去让御医检查一番有没有何处伤到。”
赵泽瑾和景曦已然双双走了过来,赵泽瑜只说了一句“谢父皇”便当真立刻退了下去——这一退便被二人拉着退到了秦王府的凉亭下,左右转了几圈看看周身并无半分血迹和伤口才放心。
处理马的尸体清理马场、再挑一匹马送来尚需一段时间,皇帝这边安抚有些受惊的使臣,另一边不由自主地看向赵泽瑜。
赵泽瑜此刻正坐在团垫上,但坐姿并不如何齐整,还揉着脚踝,委屈地跟赵泽瑾与景曦说着什么,倒是丝毫看不出来方才的狠劲,又只像个贪玩结果把自己摔伤了的小少年了。
可在场众人,无论先前对赵泽瑜有何等印象现在看着他却无一能忘记他方才的狠戾,眼中或惊悸或探寻,确实没有人再拿他做个可有可无的添头皇子。
皇帝余光看了半响,却发现了什么:赵泽瑾眉头紧锁,不时抬头瞧着方才那马的地方,神情颇复杂地看着赵泽瑜,欲言又止了几次,最终还是开了口。
而赵泽瑜却也愣在了当场,半响之后向景曦这边微微挪了下,垂头丧气的,好像有些伤心 。
皇帝眯了眯眼,蓦然想明白了什么:赵泽瑜行事手段狠戾决绝这一点是他的本性,上一世的赵泽瑜并非凭空出现,可赵泽瑾三世以来从无改变的便是他那仁善大度的性子,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那么随着日后赵泽瑜办的事越来越多,他们之间的分歧也会越来越大。纵使赵泽瑜一心想着他的兄长,赵泽瑾就能接受他这样的处事手段吗?
泽瑜,上一世你早早地算计了所有人的结局也算好了自己的下场,这一世若泽瑾憎你恶你,你还会像上一世那样无怨无悔吗?你会选择什么?你当真不会怨恨泽瑾吗?
赵泽瑜跟着他哥回了秦王的坐席,被两人来回瞧了几遍狂跳的心才慢慢变缓,方才心中一股气劲支撑的凶煞早没了踪影,心不在焉地一坐下便疼得一抽气。
这大庭广众的,赵泽瑜又是主礼官,总不能这便扒了他的鞋袜查看是否伤到了筋骨。
景曦一边数落赵泽瑜一边在他小腿上找抻着的那根筋:“现在知道疼了?方才拖着两匹马跑了那般久,疼不死你。”
赵泽瑜委屈死了:“哥,嫂嫂,我都受伤了你们还数落我,我不就是咽不下那口气嘛。你们又不是没看见,赵泽恒那不要脸的玩意儿都把我害成这样了,陛下肯定不打算追究到底,还不让我吓一吓他了。”
赵泽瑾眉头紧锁,瞧了瞧场上那一片狼藉,有心想训训这小东西,又心疼他死里逃生、现在又可怜兮兮这模样,便欲言又止的。
结果这小东西给三分颜色还开起染坊了,见没人管他还喜滋滋地道:“哥,嫂嫂,你们不觉得我方才十分地英姿飒爽吗?我那球技、我那急中生智飘逸的身法还有我后面那果断坚决,不值得你们犒赏我一番吗?”
赵泽瑾终于忍不住了:“值得犒赏你一顿揍。”
赵泽瑜委屈巴巴地蹭到了景曦旁边:“嫂嫂,我哥他欺负我。”
作者有话要说:皇帝:泽瑾他皱眉头定然是嫌恶泽瑜处事激烈偏激,我就看你们这一世如何反目
实际
泽瑾:想揍没轻没重的弟弟,不行,还是心疼,等等,这小子怎么还翘尾巴了?熊孩子还是得管
泽瑜:我多帅!我受伤了,我有功,我委屈!
景曦:心好累……
第77章 三个男人一台戏
景曦这边给了赵泽瑾一个眼神示意他忍忍, 现在不是训孩子的时候,另一边还得哄着这委屈巴巴哼来哼去的小崽子,简直想一手一个给他俩扔出去。
也不知是否是这两人感受到了她强忍着的火气, 这接下来倒是没斗鸡似的唇枪舌剑, 就是一句话都没说。
景曦倒乐得清静, 悠哉悠哉地在中间充当隔音的屏风, 并且享受左右俩人给剥的各种水果。
结果不知怎的那南祁的淮王袖着手便溜达过来了,不出意外又招来了一堆眼珠子。
赵泽瑜正处于和赵泽瑾怄气的时候, 一看见周徵又想起来他们俩那异常的还瞒着他的地方, 可算找到了个软柿子, 一掀眼皮没好气地道:“你过来作甚,还嫌我今日出的风头不大?”
他话还没说完,腰间软肉便被景曦拧着转了一圈,转得他龇牙咧嘴的, 景曦却斥他:“怎么说话呢?淮王殿下方才对你有救命之恩,你不谢也就罢了, 这是什么态度?”
而后景曦便落落大方地道:“多谢淮王方才救下我们小瑜,来日定重礼以报。”
周徵一过来赵泽瑾便正襟危坐了起来,如临大敌,景曦作为这里唯一一个正常人感觉自己承担了太多。
她分寸拿捏得极好, 既顾着礼仪对周徵以礼相待又微妙地表示了赵泽瑜与他的距离感, 往昔周徵没注意过她, 今日方才发现原来这位竟也不是个简单女子, 难怪能拿捏住赵泽瑾让他上一世到老都没开得了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