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案倒计时三分钟(42)
“我为此付出了很多努力,我渴望将你变成我的样子。所以我才会教你小提琴,给你出那些连麦考夫也解不开的谜题。”
——然后夏洛克将这忘得一干二净。
夏洛克沉默了一会。
“我答应过会带你回家。”他说着,那双灰蓝色的眼睛直直地望了过来。
夏洛克福尔摩斯向他的小妹妹伸出了手,脸上的冷静濒临破碎,“把枪给我,欧洛丝。”
他看着她,仿佛看到了那个被西装革履的大人们牵着手,不断回望的小女孩。
她的背后什么也没有。
没有福尔摩斯夫人,也没有夏洛克。
但欧洛丝很聪明。
夏洛克清楚地知道,欧洛丝之所以被关在谢林福特,和那些严密的
安保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待在那里,只是因为她愿意待在那里。
“我们都很清楚那没有任何作用。”麦考夫松开了手中的雨伞,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被迫接受死亡了。
可他并不感到意外。
他是和欧洛丝相处时间最长的那个,他很清楚因为欧洛丝而死的人有多少。
麦考夫福尔摩斯同样为此做出了牺牲。
他和女王做了交易,为他的小妹妹建造了个城堡。
在那里她不能伤害任何人,也没有人能伤害他。
“夏洛克和麦考夫都是很平常的名字。”麦考夫说着,平静地看着欧洛丝挪过来的枪口,他没有丝毫躲避的打算,只是陈述了事实,“而你,欧洛丝,你的名字是个希腊名。”
“我们的国家将希腊文化作为神圣的象征,他们在决定你的名字时想了很久。”
【“麦考夫福尔摩斯!那是我们的女儿!”】
在这一刻,麦考夫又一次想到了他们的母亲流着泪的话。
【“不管她做了什么,那也是我们的女儿!”】
“他们在你的身上寄予厚望。”
“而你的确做到了这点。”
仅仅一小时就预测到近内三起恐怖袭击的具体时间,五分钟就能将他们所有人玩得团团转……[1]
欧洛丝的能力如果能用在正确的地方,她将是整个大英无与伦比的存在。
“是我没做好。”
麦考夫说。
他那时候松开了欧洛丝的手。
他作为她的哥哥,没有成功地引导她。
“我说过了,只要你的决定是正确的,不论你做什么,英国的情报机关都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麦考夫这么说着,理了理西装上的褶皱。他将那条昂贵的领带抚平,活动了一下肩颈。
福尔摩斯家的长兄拄着那把象征权力的黑伞,昂首挺胸,卸下肩上的重担时,从未如此感到轻松。
“欧洛丝。”
他说。
“我的能力有限。”
“朝我开枪。”
第34章
【“你的哥哥也在保护你, 你明明知道这点。”】
欧洛丝皱眉,脑中响起安室透的声音。
她那时期待着他的答案,说是恶趣味也好, 将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也罢,欧洛丝总是喜欢在别人身上做那些残忍的实验。
这种实验脱离了组织里拷问之类的低级趣味,欧洛丝将松田阵平的死亡摆在了明面上,那像一把锋利的短刃, 冰冷地搭在安室透的胸口。
只要他踏出一步。
欧洛丝那时想。
只要他踏出一步, 就是她赢了。
但安室透却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一样, 坐在她的身边一动不动。
说到底,看穿了她的想法的究竟是安室透还是苏格兰呢?
那位助人为乐的警官决不像表面上那样温和, 欧洛丝第一次见到诸伏景光时,他用了六枚子弹结束了六个人的性命。
那么她的回答又是怎样的?
欧洛丝记不清了。
她只记得她对安室透说,她并不真的希望麦考夫去死。
在[红胡子]出现前,他们三个也是有心意相通的时候的。
欧洛丝爱恶作剧, 夏洛克是受害者, 而麦考夫总是在扫尾。
她和夏洛克的一切过错都被归咎在他的身上,这对麦考夫来说并不公平——
但小时候的夏洛克并没有意识到这点。
欧洛丝冷眼站在一旁。
她等待了很久,直到麦考夫忍无可忍地卸下了那副从容的面具。
【“Eurus Holmes!”】
他的身上是昂贵的西装, 整个人被欧洛丝的小机关淋成了落汤鸡,气得连红木的手杖都扔掉了。
【“I'm your brother!”】
欧洛丝在那时露出了笑容。
那是她对麦考夫露出的最后一个微笑。
欧洛丝挪开了枪口。
“你有句话说错了, 池井君。”
灯光下的少女抬起了眼睛。她的视线里不含杂质, 身形瘦弱,脊背却挺得笔直。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们之间从来没有对等的可能。”
屏幕里的池井秀三郎脸色阴沉。
他重新检查了一遍所有运行的设施, 却没有找到任何被入侵的痕迹。
“换句话说, 从你选择用我的方法对付我的那一刻起, 你就注定了失败。”
欧洛丝的食指扣住了扳机。
她在池井秀三郎惊愕的眼神中将枪口对准了自己。
头顶的摄像头在闪烁。
男人用来揭露少女罪行的手段变成了一曲悲壮的诀别曲。
“逞英雄实在很无聊,那是种没什么回报的行为,但你总是做这种事,Brother。”
麦考夫愣了愣,看见欧洛丝侧过脸来。
【“brother。”】
这是欧洛丝学会的第一句英文。
欧洛丝·福尔摩斯,他的小妹妹,是他亲手带大的。
麦考夫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扎着辫子的小姑娘不再这么叫他。
“欧洛丝·福尔摩斯!”
麦考夫丢掉了雨伞。
他没来得及。
在一声枪响过后,房间里所有的灯被打碎。
——欧洛丝·福尔摩斯已死。
这个消息随着直播的切断传到了全世界。
没有人注意到黑暗中翻飞的白色披风,被当做人质的“哈德森太太”扶着帽檐,阴影下是单片的玻璃镜片。
欧洛丝有时候会想,死真是个好用的东西。
它
可以轻而易举地抹掉任何人的罪行,人们会为勇敢的逝者哀悼,甚至勇于反抗那些微弱的说出真相的声音。
临行的时候,安室透问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欧洛丝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可惜的是没告诉他答案。
“合作?”怪盗基德熟练地打碎玻璃,他单手插在口袋里,一只手举着他的扑克枪。
欧洛丝慢条斯理地从房间里走出:“至少洗清了你偷窃宝石还杀人的嫌疑,这不是很好吗?”
怪盗基德笑了声,有些同情地看向欧洛丝身后被她骗得团团转的两位哥哥。
“行了,小侦探。”怪盗基德挑眉,低头看向身边的少女,“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
两次火灾,一次爆炸,一次绑架案。
这是新闻上指出的欧洛丝曾经历过的是。
他们说她是一位卧底警察的遗孤,因为频繁的暗杀甚至失去了好好上学的权利。
愤怒的群众开始质问警方的不作为。
接下来的事情顺其自然。
日本在死刑方面的流程异常严苛,除了漫长的判决和上诉流程外,还需要法务大臣签署的执行令。
池井秀三郎显然丧失了这样的机会。
安室透亲自将发了疯的男人塞进警车里的时候,关掉了手机上那段广为传播的录像。
欧洛丝在笑。
她用漆黑的枪口指向自己的太阳穴,肩头柔软的黑发被风吹起。
但她还是在笑。
那是个疯狂,肆意,无拘无束的笑容。
就好像本该属于天空的鸟儿终于劈断了束缚自己的锁链,舒展开洁白的翅膀。
安室透是不相信欧洛丝死亡的事实的。
但不管他怎么审讯,池井秀三郎都不愿意说出那天通讯被切断后仓库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