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也游了,曲也听了,东西也买了,肚子也饱了,他再没有逗留的理由。
可兰沁禾想得太简单了。
“郡主……”少年低着头,含羞带怯地轻轻开口,兰沁禾一听这话就知道他又有事情要说。
“怎么了?”她耐着性子柔声问,甚至做好了直接塞给纳兰杰一百两银票的准备。
少年不好意思地看着她,小声道,“我想去郡主府里看看,可以吗?”
兰沁禾心里无奈,又不能对他说重话,只得委婉道,“可天色这么晚了,你母亲还等着你回去用膳呢。”
“母亲说了,今天我跟着郡主就好,吃过晚膳再回去也可以。”
莲儿连白眼都懒得翻了,直接鄙夷地望着纳兰杰,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男人。
“纳兰公子,”兰沁禾稍微正了下神色,“你我并无婚约,天黑之后要是还共处一室,对你我的名声都不好。”
这话说的已经有点严厉了,接着她又安抚道,“往后的日子还长,何必争这一顿晚膳,等你父亲凯旋归来,我们再好好聚聚。今日便到这里,好么。”
“可我就想多和郡主待一会儿。”纳兰杰浑然不觉,耍上了性子,“除非……郡主把手上的戒指给我,我回去还能有个念想,不然我今日就跟定郡主了。”
莲儿往上蹿了一步,睁大了眼睛就要骂人,被兰沁禾拦下。
她定定地看了会儿面前的纳兰杰,眼神深邃,嘴角处惯有的微笑却反而浓了两分。
但凡遇事,西宁郡主心里却是恼火紧张担忧,面子上就越要做得漂亮些,用以遮掩。
纳兰杰被这样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怵,可他就想看看西宁郡主有多重视自己。若是现在就对自己不耐烦了,如何让他放心嫁过去。
兰沁禾就这么看了纳兰杰半晌,倏地一笑,拔下了手上的戒指递给他。
“好,我给你。”
纳兰杰一怔,他再怎么没有城府,也有点明白了兰沁禾是在不快了。
“郡主,我就是随口一说。”他解释道。
“不过是个小玩意,你想要给你就是了。”兰沁禾道,“马车已经备好了,我们下去吧。”
她说完自己先下了楼,纳兰杰赶紧提步追上,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几番兰沁禾的面色,见她脸上还是一片柔和,并无一点怒气,这才安了心。
“对了,”兰沁禾扶着纳兰杰上车,“你那个婢女身体不适,我把她送到了医馆,等治好了再把她送回来。”
纳兰杰这才想起来自己姐姐不见了,他无所谓地摆摆手,“郡主不必管她,一个奴婢而已。”
兰沁禾听到这话,不置可否地扯了扯嘴角,退开了两步,将轿帘放下。
“走吧,送你回家。”
……
兰沁禾送走了纳兰杰,感觉全身乏得很,从纳兰府离开后,天已经暗了下来。
这一月的沐休又要结束了。
回到府里,派去查纳兰府的人已经回来了,果然如纳兰珏所言,自从原来的纳兰夫人去世后,严氏便开始在府里作威作福。她仗着纳兰将军不常在家,自己又有孩子傍身,将一个嫡女当做了下等丫头使唤,行径恶劣,实在令人发指。
兰沁禾当即提笔修书给纳兰将军,用了四百里急递,半个月之内就能知道消息。
写完之后兰沁禾沐了浴,连晚膳都懒得吃,直接上了床。
银耳给她铺好了床,熄了灯,刚走出去就听到外边有声响。
“什么事?”她提着灯笼问道。
“回银耳姐姐,是前面三小姐那边打发了人过来,莲儿姐姐正和人说话呢。”
银耳稍一思忖,将手里的灯笼递给了旁边的小丫鬟,嘱咐一句后,便也去了前边。
进了门房,果然看见莲儿正和兰沁酥身边的丫鬟说话,小妮子说得眉飞色舞的,一边说还一边比划。银耳站在门口,等她送走了兰沁酥的丫鬟后,才招她过来。
“三小姐派人来有什么事?”她问。
“哦,就是问了问今天主子和纳兰杰的事儿。”
“你都跟她说了什么了,说得那么激烈。”
莲儿得意地哼笑了一声,“我当然是一五一十地说了。对了,你可知道今日纳兰杰问主子讨的戒指是何来头?”
银耳想了想,梳头穿衣这些向来是莲儿在管,她并不清楚这些衣裳首饰,于是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莲儿掩着唇,笑咯咯地凑到银耳耳边,“我告诉你,那是前年主子打了送给三小姐的,原本是一对儿,那枚红的被三小姐拿了,蓝的她留给了主子,央主子常常戴着。现在好了,到了纳兰杰手里了。”
她这话说得极为幸灾乐祸,脸上的笑跟偷腥狐狸似的,止也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