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纸鸢(58)
说到这,尹荔瞪大了眼:“你要和那老头子结婚?不是吧,他的岁数当你爸都嫌老!”
谢静秋拨弄着盘子里的甜点:“自己没有足够的资本时,是没有权力抵御命运的,筹码多了,才有谈判的资格,哪怕只是一点点筹码,也要努力去争取啊。”
许鸢听到这话,抬头看了她一眼。
她向来不太愿意去了解谢家的事,对于谢斯止、谢铎还有谢静秋他们日常在做什么,她也从来不问。
当听到谢静秋的话时,有些惊讶,不过她并不认为谢静秋是在胡说。
丽桦曾经跟她说过,谢盈朝上面其实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
谢盈朝刚做掌权人时,地位不稳,那时候,他的姐姐和R国的菲茨罗伊家族联姻了,也是嫁给了尹荔口中那个老头子,做他的第二任妻子。没人知道她是自愿还是被迫,总之,那段联姻给谢盈朝争取了一点喘息的时间。
两年后,她意外离世,尸体送回国后,被谢盈朝埋在了玫瑰田里。
现在,谢静秋有可能去做那老头子的第四任妻子,这像是谢盈朝能做出来的事。
在这样的家族里生存,谢静秋没有拒绝的资格,她也不该拒绝。
或许在她至亲的家人看来,菲茨罗伊家族能量颇大,也不失为一个好归宿。
“你好可怜。”尹荔同情地看着她,“谢家真不是人待的地方,要不我退出弗拉克斯曼小姐的选拔,把机会让给你好了。”
谢静秋:“拜托,你真觉得自己能对我造成什么威胁吗?就算费迪南德院长看在尹家的面子上让你通过了初选,最后一场特长评比,你要比什么?吹葫芦丝吗?”
“少看不起人了!”尹荔不满道,“我葫芦丝吹得可好了!”
谢静秋笑了:“尹荔,你真可爱,谢谢你,我心情好多了。”
她看向许鸢:“其实我比较好奇的是,嫂子你为什么要参加选拔?以你的性格,应该不会喜欢这样的活动吧?”
餐厅是距离地面很高的透明玻璃顶,经过特殊处理,能阻挡紫外线和日头毒辣的温度。
光斑洒落在许鸢的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她盘里只有一点青菜、嫩豆腐,还有几颗香提和一瓣雪桃,吃得很素,和她的人一样,竞争这种形式的东西,叫人很难想象会出现在她身上。
“闲着没事做。”许鸢声音沉静,“去体验一下也好。”
……
一整个春天,许鸢都在忙于学业和弗拉克斯曼小姐的初选。
初选共分为五个维度,家庭背景、外貌、身材、学识、礼仪都在考察范围之内。
如果说前三项是主办方要去做调查评价的,那么学识和礼仪则是切切实实需要花心思去了解,并且通过考核的。
初选的考题十分变态,就拿学识这一项考核来说,试题涉猎的范围从世界历史到天体物理,大到几百年前一场战争的起因分析,小到亚马逊雨林十大恐怖生物的名称和习性,学院开具的书单上足有五百多本书。
尽管去年裴霁言就已经利用自己学生会会长的权力,把考试需要的书单和重点知识摘要私下里给了许鸢,但面对这样高强度的学习,她还是有些吃不消。
学识考核总共三百道题,考试时间为八个小时,走出考场时,许鸢腰酸背痛。
尹荔耷拉着脸:“完了,选择填空大半乱写的,简答题更是一道都不会。”
“维多利亚女王的王冠上有几颗珠子?详述鸸鹋的进化史,鸸鹋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我难道是百科全书吗?总统选举都没这么难吧!看来要想过初选,只能让我老爸给费迪南德那老头子捐点钱了,靠我自己是不行的。”
她一脸颓丧,许鸢摸摸她的头:“你不会的东西别人也不一定会啊。”
“真的吗?”尹荔眨着眼睛,“你不会是在不负责任地安慰我吧?你全都做出来了吗?”
“怎么会?”许鸢说,“我哪有那么厉害?”
在她的安慰下,尹荔觉得自己好些了。
暮色将垂,她拉着许鸢的手:“要不要去逛街?今晚你看上的东西都由尹大小姐买单,尽管挑贵的买。”
许鸢摇摇头:“不了。”
尹荔不满道:“知道你没有物欲,就当陪我逛街也不行吗?”
许鸢笑笑:“真的不行,今天是谢盈朝的生日。”
……
许鸢当初之所以能离开青木帮,正是因为谢文洲把她当成了送给谢盈朝的生日礼物。
一转眼,两年过去了。
谢盈朝的生日晚宴在谢氏财团的顶层举办,近两千平的宴会厅里,灯火通明。
谢盈朝不喜欢无用的交际,他的生日晚会宴请来的,除了家族的人外,就只有可能为他带来利益的伙伴。
这两年,许鸢陪他参加了许多宴会,在这样的场合,她知道自己只需要在他身边扮演一个美丽的花瓶,偶尔说上两句懂事的、俏皮的话,延伸一下解语花的属性,就足够了。
其他时候,她只需要安静地听着。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到谢盈朝面前,谄笑着说:“我为谢先生准备的礼物已经托人送进了庄园,我敢担保,那会是谢先生今年收到的、最棒的生日礼物。”
男人虽然西装革履,但眉宇间掩饰不掉阴郁的气质。
许鸢认得他,他叫陈泉,是樱泉帮的老大。
樱泉帮与青木帮同为H国内大型黑.道组织,一样的臭名昭著。
樱泉帮到了陈泉手里,开始做起了毒.品生意,陈泉一直想搭上谢氏,但谢盈朝对樱泉帮这种组织从来都是不屑一顾。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拿到的晚宴邀请函。
谢盈朝轻挑起眉梢,搂住许鸢的腰:“我这辈子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就在身旁,你的礼物会更好吗?”
事实上,陈泉送的礼物正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他知道谢盈朝什么都不缺,要说哪里还不够完美,那么应该是——作为一个如此庞大的商业帝国的掌权人,他身边的女人竟然只有一个。就连最普通的男人都有可能背着妻子在外面胡来乱搞,更何况谢盈朝这种男人?
他自以为很聪明投其所好,可谢盈朝话里的意思,似乎是并不想要。
陈泉碰了个冷钉子,却并不尴尬:“谢先生都没见过,又怎么知道不好呢?”
他瞄着许鸢,用一种直白透骨的目光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圈:“她确实很美,只是红玫瑰与白玫瑰各有各的好,能同时拥有总不是坏事吧?如果是资质普通的女人,我也不敢往谢家的庄园里送啊。”
许鸢被他的眼神看得很不舒服,她陪谢盈朝站了很久,也有些疲倦,低声对谢盈朝说:“我去下洗手间。”
关于男人们的对话,她并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后续。
离开宴会厅时,她看见谢斯止一个人靠在墙边,一手插兜,一手端着酒杯。
他的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她身上。
见她终于注意到了自己,他朝她笑笑。
打从提出讲和以来,谢斯止一直很老实,仿佛又变回许鸢一开始认识的那个阳光明朗的少年。
虽然偶尔会借着教她射击的由头抱她一下,但这些都在许鸢能忍耐的范围之内。
在她教他画画的时候,他也很专心,不再说些奇怪的话,做些奇怪的事了,不过许鸢总觉得他看似收敛的背后是在酝酿的更坏的心思,他的心思一向叫人猜不透。
许鸢离开了宴会厅。
谢盈朝精力过人,这场生日宴恐怕要持续到深夜才能结束。
因为考试的缘故,她午饭就没有吃,在那之前,她必须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否则会撑不住晕过去的。
单独的休息间就在宴会厅的一旁。
走廊上灯光昏暗,许鸢看见不远处地上趴着一个人。
“您没事吧?”她走到那人面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