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纸鸢(54)
谢铎给他倒了杯水。
谢盈朝接过:“这里变了很多。”
“是啊。”谢铎笑笑,“以前这间休息室,是大哥在用。”
谢盈朝也是在弗拉克斯曼学院念的书。
弗拉克斯曼建校百年,历史上最快拿到毕业证的学生用了两年半时间。
这一记录的保持者,正是谢盈朝本人。
有时候,谢铎不得不承认,谢氏的基因落在他们两兄弟这一组上的格外优越。
谢盈朝念书的时候其实并不专心。
当时弗拉克斯曼公爵的大儿子埃德温也暂居沧城,他们在享乐这件事上十分投缘,玩得很花,总在这间休息室里搞一些奇怪的聚会,费迪南德院长头疼不已,但又无法管教。
后来父亲意外去世,家族动荡,谢盈朝才认真起来。
如果他从一开始就把心思都用在念书上,拿毕业证根本用不了两年半的时间。
当初充斥着灯红酒绿、靡乱气息的房间已经改头换面了,到处都是谢铎的书和资料。
其实谢铎也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花花公子,至少这间宽敞豪华的休息室,他用在了正途上。
谢铎:“去年建校日舞会,伊恩代表弗拉克斯曼家族出席,他跟我聊起过,大哥当年和埃德温的一些事迹。”
谢盈朝唇角弯起:“年少不懂事而已。”
“你也会有不懂事的时候吗?”
“那是每个人必要经历的一段时光,想要攀越的山峰越高,所经历的晦暗就要越深,只有阴暗的东西才能磨练出无情的人性,一个人太重感情就会软弱,而软弱是通往巅峰之路的阻碍。”
谢盈朝难得像这样和他闲聊。
谢铎思考他的话,竟然觉得有些道理,没法反驳。
“不过大哥现在,也有了自己的软肋。”
放在两年前,谢铎很难想象谢盈朝这样的人会做一些事。
比如把庄园里的女人都送走,比如花心思研究怎么送礼物,虽然他的大多数礼物,许鸢根本不收。
再比如,谢铎曾以为,女人之于谢盈朝而言,只是玩物而已。
可当他在某天深夜里,看到玻璃书房亮着橘色的灯光,谢盈朝静坐在书桌前,托着下巴端详正在一旁认真看书的女孩的侧脸,他忽然觉得,有些事似乎不是他想的那样。
“你指许鸢?”谢盈朝音调淡淡的,“她是个让我感到很舒服的女人。”
……
休息室除了客厅之外,还有宽敞的卧房。
豪华大床上铺着黑色的缎面床单,厚重的窗帘完全挡住了窗外的光。
屋里漆黑、闷热。
因为过度紧张,许鸢撑在谢斯止胸口的掌心渗出了一点细汗。
刚才听到谢盈朝的声音后,谢斯止直接拉她进了卧房。
当时谢盈朝和谢铎已经在门口了,强行关上卧房的门必然会被听到声音,从而让他们知道,屋里有别人。
所以谢斯止没有关门,留了一条缝隙,客厅的交谈声,他们听得清清楚楚。
两人藏在被子里,许鸢不知道为什么谢斯止要拉她到床上,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出来了。
她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怕客厅里的人听到。
谢斯止赤着上身,他能感受到许鸢掌心的汗。
于黑暗中,他的唇找到了她的耳廓,贴着她冰凉的皮肤,低低道:“你很紧张啊,嫂子。”
他语气轻松,带着一点调笑的意味,在这种时候,尤为轻佻可恶。
许鸢抬起眼眸,即使光线暗淡,她的眼睛依然明亮有神:“嘘——”
谢斯止满不在乎,他拉过她的手,把她指尖抵在唇边,一根根轻吻。
许鸢又怕又气,只能努力地用一双水凌凌的眼眸凶狠地瞪着他。
可她是个很温柔的人,哪怕生起气来也没有气势,反而让人觉得是在撒娇。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谢斯止嗓音低哑,像是警告。
他把许鸢拥在怀里,被子里的温度随他体温的升高,一点点躁了起来。
夜夜入梦的那具柔软的躯体就在身下,每呼出一口气,谢斯止都觉得自己快要烧起来了。
他脑子里的一根线崩得很紧,不是因为紧张或害怕。
而是他需要以此来提醒自己,屋外还有人,尽管他很想,但此时不该,也不能。
可偏偏许鸢对于他正在竭力忍耐的状态一无所知。
她像一只被欺压的小猫,推他,推不开,于是只好又变成一只柔软的蚕,试图从他身下钻出去。
她动作尽可能放很轻了,可动作间仍不小心触碰到某些不该碰的地方,偏偏她还是一副一无所知的懵懂模样。
谢斯止难以抑制地发出闷闷的一声。
某一刻,他甚至怀疑,谢盈朝其实不行吧?他找女人只是为了掩饰自己不行的事实。
不然怎么解释,她此时看向自己的眼神,那么纯粹又那么无辜,好像她什么都不懂,什么坏事都没做一样。
“别再动了。”他沙哑的嗓音听起来有些危险,“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许鸢眼睫眨了眨,她在判断自己的处境。
刚刚的行为已经进行了大半,马上就要从谢斯止身下钻出去了。
只差一点点,她就可以摆脱和他身体紧贴的尴尬处境,且不会被外面的人听到。
在她的权衡中,再稍稍挪动一下并没有什么错。
谢斯止在她心里的恶劣形象已经种下了,她不打算听他的,朝他一侧爬去。
至少在应对外面的危机之前,要先把眼前的尴尬解决掉。
离他远了,空气里的闷热感瞬间降了下来。
他刚洗过澡,身上青柠海盐味沐浴露的香气也不再缭绕着她的鼻尖。
这让她脸上的红晕退了一些,可还不等她仔细感受外面的清凉,谢斯止的手臂搭在了她的腰上。
他常年运动,练习搏击和击剑,哪怕身形清瘦,也有着漂亮实用的肌肉。
他把试图逃走的许鸢捞回来,就像捞一只刚满月的小兔子那样简单。
身体重重地砸回到松软的床上,许鸢很肯定,在她落下的时候,床垫噗的响了一声。
而房间外,谢盈朝与谢铎的谈话声瞬间停止了。
谢斯止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染上了一丝不甚明显的欲.色。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没有给她任何做出反应的机会,倾身堵住了她嫣红又柔软的嘴唇。
那一刻,许鸢真正意义上感受到了什么是惊恐。
她听到屋外正在接近的脚步声,似乎是谢盈朝的皮鞋擦过地毯的声音。
而谢斯止深吻着她,唇舌交缠间,他发出了轻轻的、餍足的鼻音。
他短暂地离开了她的唇,没有压低声音,用温柔的语气、正常的音量赞美道:“宝贝,你可真甜。”
卧房的门被唰地推开。
屋外的阳光刺了进来,许鸢下意识闭上了眼。
谢斯止拉过轻薄的被子挡住了床上她的脸,只将自己赤.裸的后背露在被子外面。
他回头,冷淡的目光与站在门口的谢铎对视。
谢铎怔住了:“你这是……”
“你真没礼貌。”谢斯止语气平静,“这不是我第一次说你了,谢铎,希望你下次进别人房间之前先学会敲门。”
谢铎被他说得一愣,立刻反应过来:“拜托,这房间一直是我在用吧?”
因为拉着窗帘,房间十分昏暗。
谢铎想要看清他身下的人是谁,可光线实在太暗,如果打开灯的话,又确实不太礼貌。
他放弃了那个打算,只在心底惊诧——谢斯止竟然会在这里做这种事。
他印象中的谢斯止,一直小心地收敛着自己的光芒,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精力没有一分是被浪费掉的,永远在学习和思考,不然也不可能在离开学院一年之后,还能如此轻松通过六门学业考核。
至于女人,谢铎从没在他身边见过。
谢盈朝站在卧房的门边,谢斯止看见了他,淡淡地问:“哥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