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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纸鸢(139)

作者:星河蜉蝣 阅读记录

他一步步走近:“前天傍晚酒吧见面后,金斯莱家族就绑走了我的女儿,如果不能把你交到他们手上,她会死的……”

许鸢穿着谢斯止宽大的冲锋衣,手放在衣兜里:“你可以告诉谢斯止,他一定会帮你。”

“来不及。”哈勒姆眼睛赤红,“你不知道金斯莱家族的手段,他们会把她丢给最凶残的男人,会让她屈辱地死去,她才只有十五岁,这是谢斯止与金斯莱家族的旧仇,我的女儿,她是无辜的,不是吗?”

许鸢问:“那我呢?”

哈勒姆一愣。

许鸢说:“我落到他们手里,又会怎样?”

“抱歉。”哈勒姆痛苦地说,“我没有别的选择,只有你才能换回我的女儿。”

许鸢后退一步:“请您止步。”

哈勒姆没有理会,依然在一步步靠近。

许鸢插在衣兜里的手拿出来,一把小巧的手.枪出现在她五指间。

这是临走前谢斯止给她的,她一直贴身放着。

枪口对着哈勒姆,男人脚步停下。

“请您把车钥匙丢过来。”

哈勒姆被她用枪抵着,只得将钥匙丢到她脚下。

许鸢捡起,歉疚地看着哈勒姆。

“拜托了,我女儿,她才只有十五岁。”他眼睛通红,“金斯莱家族的人说,他们不会伤害你。”

“这样的话,您也不会信吧?”

许鸢咬牙,对着他的大腿开了一枪:

“您现在要立刻回镇上请医生治疗,我建议您对谢斯止坦白。”

“金斯莱家族未必会放过您的女儿,只有谢斯止,他才是能帮到您的人。”

哈勒姆倒在地上,腿上鲜血如注。

许鸢没有再看,她拿钥匙发动了车子,开向了沙漠深处。

哈勒姆撕下了衣服的布料,绑住伤口止血。

七年前那晚,金斯莱庄园火光冲天。

那少年站在火光之中,白皙的脸颊与修长的手指满是鲜血,他笑起时的模样,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时隔多年,哈勒姆仍然记得。

一想到谢斯止的手段与报复心,哈勒姆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

三天后。

瓦巴城。

一个裹在黑色卫衣里的人,穿过嘈杂的街道,走进角落没有招牌的工艺品小店。

卫衣宽大,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颊。

他进店,摘下兜帽,露出一张漂亮的面孔。

这是谢斯止来到瓦巴城的第三天。

城市外表看上去平静,但其实水面之下已经暗潮汹涌了。

瓦巴城几乎全在金斯莱家族的控制之下。

无论政府机构还是商铺,甚至经常能碰到一些持枪的人在街上巡逻。

在这样的地方,隐匿自己的行踪是很困难的。

不过对于谢斯止而言,还能应付。

这几天他一直游走在城市暗色的地带,夜里的住处更是隐蔽到连拾荒者都不会经过的废旧工厂。

谢铎在首都准备营救人质。

但瓦巴城里的一切都被控制,消息很难流出。

不亲自来一趟,很难探听到更加具体的消息,凭此制定营救的计划。

在瓦巴城的三天里,谢斯止大概摸清了金斯莱家族的现状。

——艾琳·金斯莱,外号黑色罂粟花,上一任掌权人的小女儿。

七年前那晚,她在外国旅行逃过了一劫。

七年后,她回到N国重新组建了家族的势力。

她的亲人都死在谢斯止手里,恨他入骨。

金斯莱家族武装势力建立前期的资金,则是由令一个恨着谢斯止的人提供。

——伊恩·弗拉克斯曼。

不过他只负责提供资金,金斯莱家族所有的决策则是由一个神秘的男人做出的。

比起艾琳,他才是此时金斯莱家族真正的掌权者。

他进入的这家店位于瓦巴城边缘,是城内地下消息流通的地方。

老板不为任何人做事,内战那些年,半座城市都毁在战火里,这店依然屹立在政府军与反政府军的夹缝之间,时至今日,每天还会有很多人来这里打探消息。

老板是个风姿绰约的女人,叫朱迪斯。

谢斯止与她认识了很多年,还算有些交情。

一天前,他来这里打听金斯莱家族那个男人的信息。

她说需要时间去查,让他第二天傍晚再来,此刻,就是约定好的时间。

朱迪斯正在柜台后编织工艺品,她看见谢斯止,神色有些不自然。

“有结果吗?”谢斯止随手放了几张钞票在桌上。

朱迪斯神情凝重,递给他一部手机:“接了这通电话,你会得到想要的答案。”

谢斯止拧眉,将电话放在耳畔。

话筒里,没人说话。

夕阳穿过破落的街巷,映入小店的窗棱。

沙漠的风卷起黄沙,吹落在荒芜的街道上,又撞得屋檐下风铃轻响。

满屋草编的手工艺品,在这黄昏的光线里透出一股凄凉和衰败的颜色来。

朱迪斯停下手里的动作。

漫长的寂静过后,电话对面传来一个平静的男声:

“别来无恙,弟弟。”

第87章

一只翅膀扑灰的麻雀,落在了街对面低矮的房顶上。

土坯墙面在夕阳的光影下泛着灰弱的光亮。

麻雀躲在暗影里梳理羽毛,一只鹰倏然从天而降,闪电般衔住麻雀的身体。

它翱翔至天空,很快消失在漫漫黄沙中。

透过落满灰尘的窗棱,这一幕映入谢斯止的眼底,似曾相识。

多年前,庄园的午后,他曾与谢盈朝并肩站在花园。

那时,他还是少年。

谢文洲、谢铎与谢静秋刚刚通过继承人的考核,来到谢盈朝面前。

花园亭子的檐角上,老鹰正在捕食麻雀。

谢静秋见后,露出了不忍的神情。

她拿起竹竿,试图阻止。

谢盈朝静看着:“这个世界,适者生存,强者可以得到资源,地位,所有的一切。”

“而弱者——”他偏头,望向谢斯止,“会被撕成碎片,这是它们的命运。”

谢斯止感受到他的凝视,他问:“在哥眼里,我是弱者?”

谢盈朝笑容轻浅:“我是在教你。”

“弱者最大的弱点,就是心软。”

“成为强者,首先要摒弃的,就是爱、信任与同情。”

那日午后,自己回了什么话,谢斯止已经忘记了。

但谢盈朝的言语,时隔多年依然留存于他的记忆深处,看到恶鹰捕食的那一瞬间,尽数浮现。

“弱者,会被撕成碎片……”

“……这是它们的命运。”

“哥。”

谢斯止眉梢的讶异一瞬就被掩盖,他淡漠地喊道。

如果对方是谢盈朝的话,能在瓦巴城茫茫人海里找到他,再正常不过

以谢盈朝的手段,就算下一秒金斯莱家族从小店的角落冲出来,拿枪抵住他的头,谢斯止都毫不意外。

但黄昏祥和,窗外飞鸟划过黯色天穹,什么都没有发生。

话筒里,一阵死寂般的沉静。

许久后,谢盈朝开口:“这些年,我无比想念你。”

“对于重逢的场面,我十分期待。”他语调温和,“但在此之前,需要告知你——”

他顿了顿:“我们的小鸟,似乎迷失在了沙漠里。”

通话就此中断。

谢斯止将电话放回桌上。

朱迪斯低下头,继续编织手里的工艺品:

“昨天你离开后,他们找来店里,要我在你今天到来时,把这部电话交给你。”

“你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下,但他们目前,没打算伤害你。”

桌上,老旧的收音机正播放N国古老的民谣。乐声悠悠,低沉的女声让人仿佛置身在一望无际的荒凉沙漠,眼前只有弥漫的风沙,视野中的其他一切,都是模糊的。

谢斯止打给哈勒姆,对方关机。

按照此刻的时间,他和许鸢应该快要到达首都了才对,可谢铎那边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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