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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纸鸢(114)

作者:星河蜉蝣 阅读记录

许鸢洗了手坐下,低声说:“谢谢。”

她安静夹着碗里的米饭,心不在焉,一粒粒吃着。

林哲夹了块糖醋鱼到她碗里:“吃点肉。”

客厅的电视屏幕正在播放新闻,是林父每晚的必看节目。

许鸢听着播报员字正腔圆的声音,忽地抬起眼睛。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俊美的面孔。

谢斯止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走在保镖的簇拥之下。

他脊背笔挺,神情淡漠,却又矜贵十足,散发着令人难以接近的疏离的气场。

“呀!”林佳平时很少看新闻,偶尔一抬头,也看到了屏幕上的面孔。

她惊讶道:“这不是黎茵瞳的金主嘛?!刚刚才见过的。”

林父林母不怎么看娱乐新闻,都不认得黎茵瞳。

只有林哲是年轻人,和林佳有点共同的话题,他瞥了眼电视:“原来黎茵瞳背后的人,就是谢氏的掌权人。”

林佳筷子上肉惊掉了:“他是谢斯止???”

不怪林佳只听过他的名字,却不认得他。

谢氏家族产业遍及各个行业,在国外甚至还有军.火工厂。

早在谢斯止的哥哥谢盈朝做掌权人时,这个家族的权力与财力就站在云端上。

谢斯止的能力与手段,比谢盈朝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为人低调,极少在媒体的镜头前露脸,社交平台上,所有关于他的信息、照片一经发布,都会立刻遭到删除。

林佳念大学时,学校有一个隐蔽的社团,名叫“豪门新娘待嫁团”。

社员都是对豪门充满幻想的女孩,她们会收集各种豪门继承人的信息与照片,用以崇拜或者花痴,而后互相督促,减肥、变美,准备着有朝一日与这些豪门公子来一场命运般的浪漫邂逅。

林佳当时的好朋友就是这个社团的社员。

她喜欢的是个叫裴霁言的人,据说是位各方面都很优秀的男生。

至于谢斯止,他很神秘,年纪轻轻就做了谢氏的掌权人,却少有照片流传出来。

就算如此,神通广大的社员们还是想方设法地挖掘到了一点信息。

比如,他的大哥谢盈朝不是死于意外,而是被他害死的。

再比如,除了家族的权力之外,谢斯止还觊觎自己的嫂子——一位很有教养的美人。

再再比如,谢斯止这个人心机深沉、手段毒辣,为了争夺家族的权力手上沾了不少鲜血,其中有很多是他的至亲。

林佳听多了恐怖的传言,对谢斯止这个名字印象深刻。

她想起不久前在李家的生日宴上,男人拉着徐缘的手腕,喊她嫂子的一幕。

联想到从前听说的一些八卦,她狐疑地看向一旁的好友。

许鸢安静地吃着饭,没有注意到她的注视。

林佳晃了晃脑袋,心说不可能,缘缘都说是他认错人了。

如果真是他的嫂子,按照流言里的说法,谢斯止怎么会轻飘飘地就把人放走呢?

“谢谢款待,我吃好了。”许鸢吃掉碗里最后一粒米,放下筷子。

林哲看着她:“你都没吃菜。”

许鸢淡淡道:“我胃口小,已经不早了,今晚就不打扰了。”

窗外忽然划过一道闪电。

接着,惊雷炸响。

林佳跑到窗边去看,天上满布乌云。

“要下暴雨了。”

花枝镇的春天多雨,镇子地势低洼,一下雨就容易内涝。

每年春天,小学和幼儿园都要休息几天,以防学生上下学,不小心踩了坏掉的井盖遇到危险。

“看样子雨势不会小,现在回去多不方便。”林佳强行把许鸢按回椅子上,“你今晚跟我睡,等明早雨停了,我再送你。”

许鸢垂下了眼,没有说话。

……

骤雨击打着车子的顶盖。

谢斯止坐在宾利的后座,透过车窗外的雨帘,望向远处的一座小楼。

低矮、残破,墙皮掉得七零八落,多年无人清理的植物沿着砖墙爬上了二楼。

角落里那间没有亮灯的房间,是许鸢的住处。

此刻夜已深了,她依然没有回来。

保镖恭敬地递来一份资料。

谢斯止打开,那是五年里,许鸢在这座小镇全部的人际关系。

简单、干净,除了和一家人交往相对频繁外,她几乎没有朋友。

林佳,花枝幼儿园的幼师。

林哲,花枝中学的美术老师,外加一间画室的负责人。

林虹程、王玉芝,林佳的父母,在居民区里经营着一家小菜馆。

……

还有许鸢自己的蛋糕店。

一旁小桌上放着一块蛋糕,是生日宴上,小寿星李子豪在父母的鼓励下端着蛋糕来送给他的。

当时黎茵瞳想拦,说他讨厌吃蛋糕,尤其是生日蛋糕。

谢斯止却接了过来。

放了一晚上,蛋糕胚有些干了。

他不在意,边听着窗外的雨声,边尝了一口。

和那年她做的蛋糕一样,带有独特的香甜味道。

想起那年那夜,谢斯止眼底弥起了一层阴邃的颜色。

可他神情依然平静,一口口,沉默地将那块生日蛋糕,吃了个干净。

第68章

许鸢冒雨回到家时,夜已很深了。

林佳一家人极力挽留,可她不习惯外宿,执意要走。

林哲要开车送她,趁他找车钥匙的时候,许鸢下楼拦了辆计程车,独自回来了。

她撑着伞,站在云吞店的牌匾下面找钥匙。

小镇的夜漆黑寂静,她住的街道老旧,建筑都是几十年前的。

店铺的招牌在暴雨中七零八落,不似大城市,关店后周围会亮着一圈霓彩小灯,放眼望去,一整条街灰暗朦胧。

雨势很大,被风裹着,吹湿了许鸢的裙摆。

她住的楼下有棵海棠树,春日里正开着花。

不过今晚的风雨过后,枝头的花瓣应该会零落满地了。

许鸢终于找到了大门的钥匙。

她踩着齐脚踝深的积水走到楼下,轻手轻脚打开了铁门。

……

远处街角。

谢斯止抬眼,那扇窗子亮了光。

微弱,却有着璀璨灯火也无法企及的温度。

他静静地看着,心里感到一种久未有过的宁静。

……

次日。

许鸢被敲门声吵醒了。

房东笑盈盈的:“小徐,你今天得去找找房子了。”

昨晚的暴雨扰得许鸢一夜无眠,直到清晨才睡着,此刻还不是很清醒。

她反应了一会儿,终于听明白了房东的意思。

——她所住的这间房今早被房东卖了,新主人晚上就要搬进来,她要在那之前搬出去。

许鸢:“卖房是您的私事,但我既然租下了这里,您至少应该提前告诉我。”

房东看她是个柔弱的小姑娘,说话就不太客气:“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故意为难你似的,这不是来提前告诉你了吗?总之你快搬走,不要影响新主人入住。”

许鸢对没有礼貌的人向来不太客气,她看着他,平静道:“租赁物在租赁期限内发生所有权变动,不会影响租赁合同的效力,我们的合同年底才到期,即使您卖了房子,我依然有权住在这里。”

房东一听这话,瞬间变了脸色。

今早雨刚停,他家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门外站着两个穿黑西装的陌生男人,说要买他的房子。

在花枝镇这样的小地方,房子不是昂贵的东西,像这间老房子,最多只能卖个十几万。

可那些保镖模样的人上来就递了一张百万的支票。

他惊呆了,半天没说话。

保镖以为他嫌少,又递来了一张。

足足递来了五张,他才回过神来。

五百万,在平均月薪只有两千块的小镇,是几代人老实工作都赚不到的钱。

他火急火燎跑来要许鸢搬走,也是因为那些人说,他们家先生如果不能在今晚搬进来,那么房子就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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