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者不入爱河(30)
齐宋:有准备吗?
关澜:OK。
进入会议室,稍等了几分钟。八点整,门又被推开,三人起身,看着朱丰然、王乾带着那位成功学的典范走进来。
第22章 尽职调查
“典范”五十出头,名叫于春光,现任腾开集团董事会主席兼总裁,读过MBA,常穿一身Kiton不打领带,很是儒雅,早已经看不出曾经跑单帮卖衣服时候的样子。身后跟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介绍是“小女于莉娜”,想来就是当事人本人了。关澜事先做过功课,知道于总的事业起步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当时的他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家乡的地不种了,开始跑广东批衣服,再到H市、A市摆摊售卖。后来发觉这营生门槛太低,他去进货卖货,别人也可以,便凭借先富起来的那点本钱,买地,盖服装市场,做租售铺位的生意。此后十多年间飞速发展,到2000年初,控股公司上市,如今业务已经涵盖百货零售、电子商务、以及大型商业地产。于氏的家族图谱也算清晰明了,于春光与妻子一同创业,至今婚姻美满,育有一子一女,长子二十八岁,已经在集团任了几年总助,次女于莉娜时年二十四岁,刚刚毕业回国不久。
“典范”五十出头,名叫于春光,现任腾开集团董事会主席兼总裁,读过 MBA,常穿一身 Kiton 不打领带,很是儒雅,早已经看不出曾经跑单帮卖衣服时候的样子。
身后跟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介绍是“小女于莉娜”,想来就是当事人本人了。
关澜事先做过功课,知道于总的事业起步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当时的他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家乡的地不种了,开始跑广东批衣服,再到 H 市、A 市摆摊售卖。后来发觉这营生门槛太低,他去进货卖货,别人也可以,便凭借先富起来的那点本钱,买地,盖服装市场,做租售铺位的生意。此后十多年间飞速发展,到 2000 年初,控股公司上市,如今业务已经涵盖百货零售、电子商务、以及大型商业地产。
于氏的家族图谱也算清晰明了,于春光与妻子一同创业,至今婚姻美满,育有一子一女,长子二十八岁,已经在集团任了几年总助,次女于莉娜时年二十四岁,刚刚毕业回国不久。
但这次婚约的对方是谁,具体什么情况,齐宋这边事先并不知道。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信息的缺失,关澜只按照财富隔离的模式做了准备,直到此刻和姜源坐在一起,才发现格局小了。
但为什么给争议解决组出的是闭卷题,甚至连条件都没给全呢?
她猜不出原因,虽然对齐宋说了 ok,脑中仍是不断打着草稿的状态,一通握手介绍之后,趁几位大佬坐下寒暄的那几分钟,打开笔电删改了几个点,又补了一页 PPT。
于莉娜就坐她对面,似乎对桌面上的对话毫无兴趣,随手拿了本印着至呈所抬头的便笺和一支圆珠笔涂鸦。等旁人寒暄完毕,她已经在纸上画了一排姿态各异的火柴人。
正片开始,朱丰然高屋建瓴,说:“这次的项目其实就相当于一场公司以及品牌之间的并购。于总事先跟我沟通了一下他的想法,希望还是由并购组负责整个交易的架构,但因为对方聘请的另一家圈所模式与我们不同,他们的团队同时也做诉讼。于总希望我们这边也有争议解决组加入,出面与对方的谈判。姜源和腾开合作很多,目前也有项目正在进行中,互相已经很了解了,所以我们还是先听一下争议解决组对这个项目的想法吧。”
听见说圈所,但模式和至呈不同,大概已经猜到是哪家,如今不实行公司制、不分工明确的圈所已经不多了。
但“交易”,“项目”,用这样的词语如此形容结婚,还是有点新鲜。
于莉娜仍旧垂目涂鸦,这时候唇边浮出一丝笑意,倒像是自嘲。关澜看见,才确定她其实一直在听。
一番话说完,朱丰然倾身望向王乾,仿佛征求意见。王乾也客气笑笑,点头。
齐宋接到老大的指令,已然开口,说:“那我们先说一下对这次协议总体框架的建议吧,关老师——”
就这么把她推了出去。
关澜心跳错了两拍,但见他指尖在桌面上轻叩,仿佛胸有成竹。
所幸,课是上惯了的,她沉声开场:“婚前协议一般包括个人情况、财产情况和其他约定三个部分。针对第一项个人情况,包括但不限于健康,学历,婚史,恋爱史,有无不良嗜好,刑事、行政处罚记录,征信记录,是否涉诉,是否被限制高消费,是否有强制执行,以及网络舆情声誉风险……”
于莉娜又听乐了,说:“我跟他从小就认识的,还要查这么多吗?怎么搞得好像投行签项目之前做尽职调查。”
于春光看她一眼,她才收声,低头画她的小人儿。
但关澜还是给她解释了这里面的不同:“因为是婚前协议,最好还是双方坦诚,主动披露,如果对其中某些部分有疑问的话,再做背对背的核实。”
于总却直接道:“已经请了专业公司做背景调查,等结果出来,会一并给到你们,往下说财产部分吧。”
关澜品着这二位的态度,接着说下去:“其次是财产情况,比如名下持股,公司投资,债务。我们的建议也是主动、完整地披露,制作清单,列明种类,获得时间,所在地,当前价值等等……”
“全部?”这次是于总有问题,说,“直接约定财产归各自所有,债务由各自承担,不可以吗?”
关澜摇头,说:“不建议这样做,因为会存在比较多的瑕疵,很可能引起纠纷。”
“什么样的瑕疵和纠纷呢?”于总问。
要解释清楚其中的原因,就不得不涉及到一些常人避讳的词语。关澜不急,停了停,寻找合适的措辞,说:“首先,是因为时间。判断一项财产或者债务属于婚前还是婚后,依据的就是时间。如果不在协议里列明,只是笼统地写作’财产’和’债务’,很可能在将来的某一时刻产生争议。而且一份合法有效的婚前协议需要双方在平等自愿的基础上达成一致,如果其中存在遗漏,对方可以主张签署时不知情或者有重大误解,以此为由是可以向法院申请变更某一条款,甚至撤销整份协议的,A 市本地就有不止一起这样的判例。”
“其次,是地点。”关澜继续,“明确财产的所在地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因为这里面牵涉到适用法律的问题。高净值人群通常拥有海外资产,而各国的法律规定是不一样的。虽然是在中国登记结婚,但还是可以在异国提起诉讼,至少在当地的资产将被按照当地法律进行分割。如果没有做好相应的准备,很可能陷入国际诉讼的拉锯战。”
齐宋适时补充,提出:“从这个角度考虑,协议最终确定签署的时候,除去双方律师见证,最好还要请公证处到场公证,以备满足可能发生的国际诉讼的要求。以及今后双方一旦出现新的财产,或者改变国籍、常住地的情况,也要及时补签婚内协议。”
于总沉吟,点头。
关澜可以感觉到他态度些微的转变,知道她和齐宋还算开了个好头,于是说到最后一点:“还有就是数额。不管是房产、股权还是基金,都可能产生增值。如果不在协议中明确列出,将来很难区分增值部分究竟是自然孳息还是投资收益,而前者属于个人,后者属于夫妻共有。一旦产生混同,法庭在没有足够证据的情况下,通常都倾向于推定为夫妻共有,那婚前协议就形同虚设了。”
于春光听得很认真,这个问题应该也触及到了他关心的重点。
于莉娜却忽然打断他们,复述关澜刚才说的那句话:“你说,自然孳息属于个人,投资收益属于共有?我在腾开是有股份的,那在我参与经营和不参与经营的两种情况下,股份增值部分的性质是不是就完全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