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算法则(84)
“本来是想布置一下,让家里有点过年的味道,但是有点没贴好。”他说着,把盘子往厨房里端,“你先坐会儿吧。”
林羡清站在门口没有动,她双手紧紧攥着,用力呼吸了半天,终于憋出几个干涩的字眼:“不了,我不吃了。”
“温郁,我得先回家一阵。”
她偏过头,不敢看温郁。
刚转过身的青年背影定格住,单薄的肩胛骨把衣服顶出好看的弧度,黑发温顺地垂落,却莫名让人觉得孤寂。
温郁轻落下眼帘,如黑曜石一般的瞳孔晃动几下,他淡淡出声:“你要走了吗?”
林羡清闭眼叹息,“暂时的,我跟家里说了我们的事,他们——”
“他们不接受我,对吗?”温郁又问。
明明是个疑问句,被他说出口却像个肯定句一样。
她往侧边走了几步,牵住他的衣角,低声说:“不是,他们想着等一切尘埃落定了再谈我们的事,没让我们分手。”
“我们还在一起,可以见面,想念了可以给对方打电话。”
“我妈只是不让我们住在一起,这也可以理解。”
温郁沉默着没说话,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钟表的秒针一下又一下地颤动,划过了几大格。
青年安静地说:“只要我把我家那边的事解决了就可以吗?”
窗外还响着烟花爆竹炸开的声音,不绝于耳,室内却静悄悄的。
林羡清接过他手里端着的盘子,放在桌子上,然后正面抱住他僵了好久的身体。
“我们一起解决,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要面对。”
温郁回抱住她,用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一字一顿地念着她的名字:“林羡清。”
“我在,我是真的林羡清。”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被锁了,暂时看不了,我还在奋斗怎么能解锁(大哭)
第67章 珠算
◎“他早该反抗了。”◎
“我会尽快处理好, 我想娶你回家。”温郁下巴一低,压在她肩头,高挺的鼻梁戳着林羡清颈窝。
林羡清的鼻息都埋没在青年怀里,她安心地闭了眼, 闷声答“好”。
电话开始响, 待在楼下的父母开始催促她, 林羡清捏着眉心应和几声, 然后开始收拾家里的东西。
温郁最爱穿的那件大衣还放在她房间的椅子上,因为被洗了很多次, 开始结球了他也没扔掉。
林羡清把他的大衣拎起来抖灰,一个红色的平安结却猝不及防从他大衣口袋里掉落出来, 跌落在地面上。
她低头看着那个登了两千多个台阶才求来的平安结, 原来温郁都有好好保存着。
每一样寄托着她祝福的物件,温郁都没有丢掉, 都如数珍宝般储存着。
曾经他为自己放弃过很多事, 他一个人离开小镇, 回到牢笼,只是为了护她周全, 护住她的理想,护住她的家。
温郁从来不会让她去付出什么,他总是默默做好一切, 好事坏事都不曾开口说过。
她能做些什么呢?林羡清想。
她把平安结塞回温郁的大衣口袋, 珍惜地搭在椅背上, 然后拎着自己的行李箱走出房间。
客厅里的窗帘都被温郁拉开了, 他一个人沉默地撕扯着窗户上的窗花和“福”字。
有的地方贴得太紧了, 温郁心情本就有点糟糕, 不耐烦地直接把窗花撕坏了。
行李箱滚轮的声音在客厅响起, 温郁的指尖触到冰凉的玻璃,又蜷了一下,他默默垂眸,克制住转身的冲动。
滚轮声响了一阵又停下,林羡清捏着行李箱的提手没有继续走,她思考了几秒,撒开手坐在沙发上,叫温郁过来坐。
电话铃声响个不停,林羡清低头看了下,给父母回话说让他们稍等五分钟。
温郁沉默着坐下,屋子里很安静。
林羡清偏头说:“有个事儿想问问你,你跟我哥……之前是不是闹过什么误会,今天他知道了我们的事以后,态度很难看。”
她一个人做不到填满温郁的所有生活,如果说她能做到什么事,就是消除大家对他的误会。
林羡清不想让温郁的世界只有她一个人,那样太可怜了。
她爱他,所以希望他的世界丰富多彩,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爱,她希望朋友也爱他,父母也爱他,不要只有她一个人爱他。
林羡清等着他回答,耐心地等。
风雪声扑腾到窗户上,雪花经久不绝地打在玻璃窗,又无声无息地坠落,天气太冷了,随意呼出一口气都能升腾出白雾。
温郁抿住唇,舒出一口气,热气翻滚上升,掩住他低垂的睫,他开口:“之前我和林柏树跟着同一个导师做项目,项目临近结尾的那一阵,温执到了四十五岁,温家开始挑后继者。”
“我们家一共三个分支,祖上是温家的三个兄弟一起白手起家的,为了保证竞争的公平,都是由三个分支后代里最精英的那个来继承事业。”
“为了一直继承这份事业、有更多的权利,我家这条分支才会延续一种很极端的培养方式,而那一阵在选后继者,温执为了让我更有竞争力,延续我们家的主导地位,就使了手段。”
“他买通了很多人,把一群人的研究报告改成了我一个人的研究成果,最终所有的成就都落到我一个人头上。”
他的话突然断了一下,接着声音变得更加沉闷:“但是,团队里的所有人都不再跟我联系,导师从那以后也说不再带我了,温执封了他们的口,这件事被他用强权压制。”
林羡清看了他几秒,“所以后来你过意不去,退学了,离家出走去了你爷爷住的地方?”
“是的。”他说。
温郁略略转过头,看向她,眼神一瞬间变得如释重负:“也是在那里,我遇见了你。”
心脏颤了一下,林羡清失神地看着他的眼,“我明白了,我哥那边我去说。”
见气氛有点沉闷,林羡清就转了个话题:“对了,突然想起来我还没有送过你新年礼物,可以多给我一些时间准备吗?”
温郁像是也没反应过来这话题怎么转得这样快,他沉眸忖度了一下:“你不是昨晚才送过吗?”
“?”
“你把你送给我了。”他似乎一点也不觉得羞耻。
但是林羡清觉得很羞耻,她慌忙眨了几下眼,匆匆忙忙站起来,拉着行李箱往外走:“你、那个……我走了,有事打电话。”
身后的青年坐在沙发上轻笑了下,在门关上的那一刹又收敛了笑意。
茶几上还搁着他的打火机,温郁看了眼窗外。
雪太白了,天太亮了。
他拉上窗帘,室内又恢复黑暗,温郁随手抄起打火机,手指摩挲着打火机下面刻着的数字和字母。
青年支着下颌沉吟一下,打了个电话出去。
对面好久才接通,温郁身子往后靠了靠,语调缓慢:“大伯,好像很久没见过了。”
本来不着急的。
但是他现在想早点进林羡清的家门。
……
温家的事得靠温郁处理,林羡清恐怕插不上手。
但是林家这边对温郁的偏见,林羡清可以努力消解。
反正,破除重重关隘,他们终会在一起的。
在林羡清收拾东西回家以后,她找机会跟林柏树说过这件事,她希望她哥能理解温郁。
但是印象是刻板的,再加上她只有苍白无力的语言去辩解,林柏树半信半疑,他还是认为林羡清是听了温郁的鬼话而为他开解。
林羡清也不知道能拿出什么证据让他相信,她真的不希望温郁没有朋友。
这件事还忙得她团团转,工作上的事又压得她喘不过来气。
才大年初四,王可心就急急忙忙给她打了电话,说温家停止对教育中心的投资了,现在工程被耽搁下来,无法继续进行。
林羡清撑着太阳穴,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
温郁离开公司后,掌权人又重新变成了温执,停止投资对他来说只是一句话的事,对他们而言却是极大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