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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算法则(14)

作者:归无里 阅读记录

“况且,就算你指认他作了弊,能保证有另一个人也看到了并且愿意站出来帮你吗?”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庄羽说的是对的。

林羡清无法保证有没有另一个目击者,更无法保证自己的话能被大家相信,她没有证据。现在大家只是听见了庄羽逼她交东西的话,会下意识认定她才是那个作弊的人,此后她的任何话都是在为自己“作弊”的行为狡辩。

“我现在好像确实没有证据。”她冷静着说。

不知道生气是不是会使人智商增加,林羡清现在感觉自己前所未有地清醒,她直直拉开门,飞快地跑了出去,庄羽穿着高跟鞋行动不便,只能在后面大声喊她。

可惜声音不能幻化成实物,她叫的声音再大也挡不住林羡清的脚步。

她一把拉开考场的门,所有人都抬起眼睛看着她,神色各异。

林羡清径直走到刚刚那个男生的座位旁边,伸手往他抽屉里摸,却什么也没摸到,看来已经被他换了地方。

“你起来一下。”林羡清看着他说。

那个男生有点局促,骂了她一句“神经病”,然后说:“我凭什么听你的,你要干嘛?”

庄羽这个时候姗姗来迟,她扶着门吼人:“你干嘛啊?自己作弊就算了,还来干扰别的学生的考试,你这人怎么这么恶毒呢?”

“作弊?”她觉得很好笑。

她这句话刚说完,本来坐在位子上的那个男生突然从自己的抽屉里摸出一个小计算器,还装模作样地讶异说:“这是什么?是你刚刚塞进我抽屉的!”

林羡清冲他翻了个白眼,那种两手颤抖战战兢兢的样子太真了,不拿奥斯卡真是对不起他。

脏水泼得不要太快。

“你凭什么说是我的,不是你栽赃到我身上的?”林羡清喉头发涩,突然好像又回到了高中时期,被众人以异样的眼光看待。

好像无论她做出多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都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庄羽也走上来,装作很心痛的样子,“我本人亲眼看着你拿出计算器的,现在人证物证都有了,你干嘛还要拉别人下水?”

林羡清在这一瞬间突然觉得很委屈,没人会帮自己,也没人信她的话。

她眼眶红成一片,就是倔强地不肯掉下眼泪,这太难堪了。

这件事被捅到举办方那儿,谣言也传得很广,说701考场有个女生带计算器作弊被抓了。

林羡清看见了坐在一排培训班大老板正中间的冷会长,板着个脸,神色严肃得不行。

他问:“怎么让人相信你没作弊?”

林羡清死死咬着下唇,说不出话来。

她怎么证明?

她没办法证明啊。

“能怎么让人相信?我说那个女老师跟那个学生是串通好的,她纵容他带计算器进来,然后在我向她举报后把所有的脏水都往我身上泼,有人信吗?”她越说越想哭,鼻头酸得不行。

冷会长沉默一阵儿,问了个问题:“按你的逻辑,你在发现有人作弊后为什么不当众说出来呢?”

林羡清没出声,冷会长替她回答了:“因为你害怕枪打出头鸟,自己惹祸上身是吗?”

她没办法否认。

林羡清闷了好一会儿没说话,办公室里寂静下来,突然有敲门声传来,格格不入地打破了这场沉默。

她看见温郁走进来,踏着一贯散漫闲适的步子,最后站定在她旁边。

温郁进来的第一句话是低声问她:“怎么都快哭了?”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林羡清的情绪就绷不住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她抹了好几下也抹不干净,最后还是温郁递给她一包纸巾,声音放得很轻:“擦擦。”

“我知道你委屈。”他又说。

林羡清想让他别说了,他越说自己的眼泪越止不住,但是她哭得哽咽,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在场的还有几个大老板,虽然是珠算班的老板,但事实上没几个人关注珠算,也没几个人认得出温郁。

有人问:“你来干嘛?”

温郁答得理所应当:“为她作证。”

“你是701考场的吗?”

“不是。”

那你作证个毛线锤锤?

一群人无语地想:这人怕不是来搅混水的吧?

然后温郁继续说:“虽然我人不在考场,但是我能提供个信息。”

“难道你们分考场的时候不核实一下,监考老师和学生是否有亲属关系的吗?”

他嗓音很淡,语调轻飘飘的:“不去查查清楚,反而在这儿逼一个小姑娘?”

温郁往前移了几步,把林羡清严严实实地挡在后面。

“现在两方都没有客观的证据,凭什么要把她拉到这里受审?”

他把手伸到背后,捉住了林羡清的手腕,直接转身把人拉走,林羡清整个人被他带着走,脚下生风。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只要有个人一直陪着自己,那么捅破了天也没关系。

林羡清很感激地看着他,温郁这种“你做什么我都无条件支持你”的态度,好像是一把在她心里燃起来的篝火,暖乎乎的。

两人直接跑出了大楼,这个时候大家刚考完,都聚集在大厅领盒饭吃,再加上天气热,几乎没人愿意出来,外面空得很,几乎找不到人。

温郁走得太快了,林羡清实在有点跟不上,两个人就停在小树林里的阴凉地里休息一会儿。

林羡清缓了几口气,才想起来问他:“你怎么知道他们俩有亲属关系?”

温郁靠在树边,语气很随意:“作弊的那个是她儿子,原来跟我是同班同学,上下学时经常看见他妈来接他。”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你那么多同学,连家长的样子你都记得住?”

温郁瞭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也不是每个,主要是他妈每次都会穿那种真动物毛做的外套,我比较在意这种事,印象就很深。”

林羡清点点头,温郁养猫,对小动物有点爱心很正常。

她低了头,脚尖戳着地上的土块,闷闷不乐地说:“现在怎么办?我们也拿不出证据啊。”

“看运气。”温郁不咸不淡地说。

林羡清惊了下,问他什么叫“看运气”。

“这里不是学校,房间里没安摄像头,我们恐怕拿不到清晰的录像,只好寄希望于有人也看见他作弊了,并且愿意出来帮你,而且人数不少,不然也没可信度。”

听起来好像有点希望,但是又好像几乎不可能做到。

先不说存不存在其它“目击者”,就一个“人数不少”就简直不可能,当时大家都低着头做题呢,哪里找得到那么多人?

“这不可能做到。”林羡清失望地说。

温郁侧眸看着她,语调又转:“所以我们不用那个方法。”

林羡清:“?”

“我们让他自己承认。”

她没太理解这句话,让谁承认?庄羽还是她儿子?

林羡清脑子时快时慢,这会儿还在努力地想着怎么做到这件事,结果远处突然有人喊着:“那两个人,在小树林里干嘛呢!成年了吗你们?!”

林羡清被他吼得身子一抖,下一秒就猝不及防被温郁拉着手腕,他鼻尖顶着灿烂的光,回头瞥了她一眼,嗓音松散又轻快:“快跑。”

她迷糊着,感觉脑袋转动的速度跟不上身体的动作,莫名其妙地就跟着温郁一起跑起来,后面还有个大叔拿手机追着拍。

在很燥热的天气里,空气好像着了火,尘埃就是火种,点燃一切,林羡清觉得身上每个毛孔都在燎烧。

明明不在管制性学校里。

明明已经成年了。

明明没有在谈恋爱。

怎么就……被当成偷情的小情侣了?

说到底大人还是没有他们这样正当青春的人跑得快,追他们的老师没跑一会儿就单手撑在旁边的树上大大地喘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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