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为岁(78)
台上老师讲课讲的奋起激昂,她怕错过重要知识点,没再回她。
但在下课铃响过之后, 起身拉住往外走的乔瑜。
“不知道你是什么心理,我自己的男朋友是什么人我心里清楚,如果你是想挑拨离间的话, 没可能。”她语气强硬。
乔瑜的目光越过她身后不知道看到了什么, 抿了抿唇,没说话, 只把被她拽住的外套袖子从她手中扯出来后, 一言不发地朝外走。
周岁还没缓过神来, 身后有熟悉的声音响起:“这么维护你男朋友啊?”
她回头,目光撞进那人戏谑的眸子里。
“我们周三岁长大了。”陈昭单手拎过她还没来得及拉上拉链的包,慢条斯理地伸出两根手指拉好,又探出另一只手来牵她,“走吧。”
教室里有小部分留下来自习的同学往这边投来探究的目光。
周岁被牵住的手紧紧回握住他。
陈昭对她的小动作明显受用,唇角撂起,牵着她出门。
“陈昭。”走出教学楼几步路,她忽然开口,“我明天有点事,就不来找你了。”
“怎么,准备背着我跟哪个野男人去约会?”陈昭没问原因,“正好我明天也挺忙的。”
“你怎么不问问我有什么事啊。”她停下来,仰着头去看他。
“有什么好问的。”他笑了下,“你要是想告诉我,你早就自己主动说了。”
“哦。”她视线偏了偏,落在不远处树荫下接吻的小情侣身上,“你不怕我跟别的男人出去吗。”
陈昭一点也不担心似的,反问她:“你会吗?”
周岁小声辩驳:“我才不会。”
“那我有什么好怕的。”他答。
她把头轻轻地靠在他手臂上,“今晚去哪吃饭?”
“用不用请你室友吃饭?”陈昭思索了一下,“把我室友也带上。”
周岁不清楚程诺和阮书微今晚有什么安排,但秋双已经连着好几天没回宿舍,大概率是凑不齐的,于是她回:“改天吧,今天太仓促了。”
“行,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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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周岁整个下午都空闲下来,清早和叶幸约好了见面的地点和时间,她便窝在宿舍里赶作业。
等估摸着约好的时间要到了,才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桌上正在充着电的手机屏幕一直暗着,上午给陈昭发过去的消息现在还没收到回复。
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她也不好意思打扰。
程诺看她出门的趋势,问了句:“去哪?”
她想了想,“去见情敌?”
程诺冲她比了个大拇指,赞叹道:“你心真大。”
然而等见到叶幸时才发现,她变了许多,之前微卷的黑发变成一头张扬的红色大卷,没了宽大校服的遮掩,一身曲线玲珑有致。
不远处有几个偷偷打量她的视线,周岁往前走了几步,替她挡住。
“你来了。”叶幸抬头看她一眼,“坐。”
周岁落座之后,半天也没等到她开口,抬眸扫去,看到她的指尖在屏幕上飞速跳跃。
叶幸注意到她的目光,耸了下肩,“抱歉,我男朋友一直缠着我,等我回完消息跟你聊。”
她讶了下,又有些无所适从,“你有男朋友啊。”
叶幸看样子结束了对话,关了手机,端起桌上的咖啡沾了一口,“怎么?允许你谈恋爱,不允许我有男朋友。”
“没有,我——”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放心吧,没人跟你抢陈昭,我和他在国外的时候根本没见过几次面。”叶幸在手机屏幕上滑动几下,递到她面前,“着我男朋友,比你的帅吧。”
周岁闻言看去,屏幕上是个金发碧眼的男人,照片里的人穿着短t短裤坐在沙滩上的躺椅里。
“和你很配。”她衷心夸赞。
“谢谢,你们也很配。”叶幸收了手机放在一边,“你找我是想问陈昭初中的事情吗?”
周岁轻轻点了下头,等她回答。
“那你确实问对人了,他初中的事情我知道的一清二楚,包括那些传闻,还有你给我发的帖子里那个流.产的女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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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的湖城六中,谣言卷起一阵腥风血雨。
起初,陈昭对盛传的“渣男谣言”置若罔闻,他觉得清者自清,没必要澄清。
只是每天翻墙进学校的职校生太多,有时候甚至胆大的会直接找到他的班级,在教室外围观。
以至于他经常被当时的班主任找去谈话,意思是想让他管管这些乱七八糟的学生。
“老师,这些人又不是我带来的,我没法决定别人的人身自由权吧。”他有理有据的反驳。
毕竟初中的政治课刚刚教过“人身自由权”。
班主任哑口无言,又不得不承认,那些人和他确实没什么关系。
后来连老师们都习惯了,校领导也懒得再管,门口的保安拦得住便拦,拦不住就随她们去,总之,也算消停了段时间。
直到某天,这些谣言又有了新转折。
那时流行的还是q.q空间,一点动静都能在空间里传播的沸沸扬扬,而这之中便有那位声称自己“因为陈昭怀孕并且他不负责任”的女生。
那条说说是她自己发出来的,附上的图片里,其中一张便是医院开出的报告单,左上角的名字,的确是那个女生本人。
一时间陈昭成为众矢之的,学校里除了叶幸,没人愿意接近他,走到哪都会受到路过的人的指指点点。
其中有几位高中部的男生,总是挑衅般的出现在他周围,引他注意,又当着他的面大声讨论谣言里传的那件事。
那天中午陈昭本就郁结,连日里遭受的忽明忽暗的那些声讨声本就不该他来承受,偏那几人还不要脸似的往他跟前凑。
那便是叶幸第一次见他生气,见他打人。
她闻声赶到时,见到的是被推倒的桌子,散落一地的书本文具,手反撑着地露出惊恐表情的男生,以及周围躲得远远的围观群众。
她想上去拉他,却反被他推远。
陈昭揪着那人的衣领起身,周围围观群众自动散开一条道,叶幸不知道他们要去哪,害怕出事,只能慌张地跟上。
然后便到了广播室,陈昭才松开那人,把他往广播室的话筒前一按,打开话筒的开关,冷声开口:“道歉。”
那男生比他高出一截,却被陈昭像小鸡崽似的按住,心中不服气,想用手肘去撞他的腹部。
陈昭将人钳得死死的,眸子里溢着克制的怒气,几乎快要把话筒塞到他的嘴里。
那天全校所有人都听见了男生给陈昭的道歉,包括老师。
陈昭和林召琴站在教导主任的办公室里,听着面前几位老师商量如何处置这件事情,陈昭站得随意,听得心不在焉。
实在忍不住开口:“老师,这件事情确实和我无关,我压根不认识那个女生,这些传闻都是子虚乌有的,我让他道歉是应该的。”
林召琴把他扯回来,赔着笑:“我儿子不懂事,请老师们谅解一下,我作为他的母亲,对这些事情也是持有怀疑态度的,还希望老师们认真定夺。”
其中有位大腹便便的中年老师抬眼,很是不屑:“你怎么知道你儿子做没做这件事?人家女生都找上门来了,就差指着他鼻子说让他负责了,你让我们学校怎么处理?把人留在这败坏学校风声吗?”
另一个老师在旁边添油加醋般的附议:“你儿子都动手打人了,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将来到了社会上会成为恐怖分子去。”
话说的很重,林召琴更是不能忍,她翻找出包里的手机,在拨通电话前最后问了一遍陈昭:“这些事情跟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与我无关。”他答得快,没有犹豫。
于是林召琴的电话拨了出去,站在他身侧的陈昭看得清楚,电话号码显示的是“110”。
她报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