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槐安(62)
就连带着那个尤物,在被郑妤知道她公然勾搭自己的未婚夫后,废了她一双腿才罢。
他们一直闲聊到晚上九点多,咖啡馆里冷清下来,苏阑看了一眼时间,她飞快地站起身来穿好外套,“我得走了。”
郑臣看天色也不早了,“你住哪儿啊现在?我开车送你得了。”
苏阑眨了眨眼,“和一女同学挤宿舍呀,她在纽约大学读博士。”
“挤宿......”郑臣都懒得再说下去,他瞧着眼前这个任尔东西南北风都不肯摧折的小姑娘,恨铁不成钢地嗤道:“真有出息苏阑,敢情你风风光光地跟了沈三儿这么久,什么都没攒下。”
郑臣在这一秒钟里,心中旁逸斜出的,隐隐有些痛恨自己。
早知道她这些年都这样颠沛动乱,他怎么样都应该去伦敦找她才是。
被识破就识破了,爱她也没什么难为情的,得罪沈筵便得罪,总归苏阑的康宁更要紧。
苏阑还梗着脖子答得头头是道,“不是呀,我攒人家的东西做什么?自己又不是没手不能挣。”
郑臣哼了声,“那你同学还挺乐于助人的。”
苏阑实话实说,“也怪不好意思的,所以我正在找房子啊,少给人家添麻烦。”
他把苏阑的包抢过来背上了,“你搬我公寓里去住吧,不收你租金,随你高兴住多久都成。”
苏阑低头踢着石子儿,“不方便吧?万一你不时带个姑娘回来寻欢作乐的,我多尴尬。”
郑臣在车边冲她喊:“我早把那毛病戒了!士别三日还刮目相看呢,这都五年了,你不许人有长进了是吧?早不是一个人了我。”
苏阑抬头看他,“变成一条狗了?”
郑臣:“......你丫上不上车?”
“你先上吧,宠物优先。”
“......”
郑臣开车回去的时候,右手打着方向盘,左手手肘撑在车窗上,握着拳抵在唇边,一副憋着要笑出来的样子。
这几年暮气沉沉的走来,一年比一年话更少,连他爸都说他变稳重了。
其实哪里来的稳重?只不过是不想开口而已,觉得什么都没意思。
身边的那些女人要么怕他怕得要死,一脸谄媚样儿,他说什么都是是是、对对对,要么就是郑妤这个被惯坏的大小姐,成天在他耳边复读机似的,抱怨她未婚夫形同虚设跟一牌位没区别。
烦都能把人烦死。
后来郑臣也不乐意听,每次兹要她开始发病,他就说:“那你有种退婚呐,不行我替你说去。”
郑妤也就讪讪地不再言语了,一扭脸儿,又沈筵长沈筵短的没完没了。
郑臣的公寓位于曼哈顿中城西,紧邻57街的亿万富豪大道,是纽约市里顶奢华的河景公寓。
还是四室三厅四卫的大平层,苏阑才进去立马又退出来,“我就先走了,这把我的实习工资全给你也不够住一周的,打扰了再见。”
郑臣一脚踢上了门,“那你每周给我做两顿饭吧,算是抵房租了,听说你挺会煮饺子皮儿的。”
苏阑:“......”夺笋呐他。
不就是她还在北京那会儿,经她手包的饺子,下锅稍一煮就要露馅儿吗?至于老提老提吗?
她还站在门边犹豫的时候,郑臣靠了过来,苏阑立马抱住弱小的自己,“你不会是贪图我的美色吧?”
原来郑臣只是要把她的包挂在墙上,“美色要会说话,它一定让你别来沾边儿,多委屈人美色。”
苏阑:“......开个玩笑而已,干嘛人身攻击?”
郑臣斜了她一眼,“少开这种不切实际的玩笑。”
苏阑把从同学处取回来的行李推到墙边,叨叨着小小声地认同了郑臣的这个观点,“我这几年确实行情不好。”
郑臣一听就来了兴致,他从冰箱里取出啤酒,笑得幸灾乐祸,“这是怎么个事儿?说说看,我当捡一笑话听。”
苏阑接过一瓶喝了,“就是连一个看上我的都没有,我有时候甚至都怀疑,你说当初是沈筵的眼睛瞎了?还是老外没有审美呀?”
郑臣满脸正经,“你怎么能怀疑国际友人呢?相信我,老沈的眼神儿一直不太好。”
他倒真把苏阑装进去了,她说:“行吧,反正我也不打算结婚,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怎么还一竿子打死一船人了?这么一刀切可不对啊,还高级知识分子呢你,合着就这么一丁点儿觉悟啊?”
郑臣仰头灌了口酒,默了默,还是将实情告诉她,“何况,沈筵够对得起你的,他都和郑妤退婚了。”
苏阑垂下眼帘,“他退婚关我什么事?我也不关心,他自己的婚爱退不退。”
郑臣低下头去打量她的神色,“这么大的事儿,真不想知道啊?”
“你非要说也行。”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郑臣讲了一个冗繁的故事。
在苏阑走后不久, 郑妤就回了北京。
以她对沈筵的执念,自然是着急结婚的,可那天她陪母亲上大觉寺烧香时,在大殿里遇着一高僧, 说她三年不宜婚嫁, 否则就会给母家招致不小的祸端, 她受教育这么多年,根本不信这一套鬼话。
但是深信佛法广袤的郑夫人听进去了,还虔心请教了适合结婚的日子,高僧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再说了,只道若泄露太多天机是要折损功德的。
尤其这位高僧, 他说完这一番话后, 没过两天, 就在禅房内坐化了。
更给这段虚妄而怪诞的传闻, 增添几分神秘莫测的色彩。
本来郑勋北也是主张早结早省心,平时没少催促沈家, 但听自家夫人这么一说后, 可巧他连日又被上头问责,衙门里不太清平,一时间也不敢再催着沈家完婚了。
总归沈郑二家两好并一好, 已成抱团之势, 起多大的浪头, 这条船也还不至于翻了去。
虽说是不能大婚, 但郑妤照样每天围在沈筵身边,闹得集团上下都知道他们董事长都这么一位同样出身大族的未婚妻, 可沈筵从来没责怪过郑妤一句, 任由她进进出出。
连部里开民主生活会, 都有人在会上提出批评,说沈筵身为单位一把手,生活作风实不算严谨。
沈筵也都一笑置之,还是万事随郑妤高兴,未婚夫当到这个份上,人人都夸她好福气。
不过这事儿传到沈老爷子耳朵里,他旁敲侧击地,跟郑勋北提了那么一句,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透着那意思,说女孩儿家还是矜持端庄一点好。
头两年里,郑妤是实打实春风得意过一阵子的,只除了不能结婚,沈筵从不碰她外,他在大事小情上鲜少有不依她着的。
但沈筵是真的忙,郑妤一个月里见他三四次都算多,每回见了面,也都呼啦啦地围着一群高朋挚友,想说句话都不成。
好容易挨到二人独处,沈筵也已经累得直想阖眼,郑妤话都说了一大车,他才慢悠悠地转过头问她:“你刚说什么了?”
可往往不等她开口。
沈筵就会说:“已经很晚了,我送你回家。”
渐渐的郑妤也开始感到无聊。
她那工作又轻松,甚至连上下班打卡都用不着,横竖她的名字挂在Y企就成,照样领一份高薪。
沈筵不在的日子里,她也开始跟着宋凛那帮人出入京城的声色场所,就这样认识了一ABC。
American-Born Chinese:一在美国出生的华裔后代。
ABC是个伪装得很好的海王,一身撩妹的本事修炼得炉火纯青,立着财富自由的精英人设,还精心打造出纯情大男孩的形象,没两个月就把郑妤给吊住了。
最重要的就是,他给了郑妤一种前八百年、后八百年都不曾体会过的,谈恋爱的感觉。
这些年她只知一味追着沈筵,虽然他们订婚了,但总有种哪儿缺了似的遗憾。
而ABC的出现,完美地堵上了这缺口,一旦背了沈筵的眼睛,郑妤就常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