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槐安(22)
苏阑下车时问了一句,“你难道没想好名字吗?”
沈筵摇了摇头,“实在懒得去想。”
苏阑走到厨房的中岛台上拆开药包。
沈筵换了鞋,就看见郑秘书叫来的钟点工,正抱着团换下的床单被罩,匆匆走下楼。
她手里雪白的被单上,那一片已经干涸的暗红惹眼得很,沈筵的喉头动了一动。
昨晚一开始自然有些疼,尽管他前头已做得足够。
直到苏阑疡热地唤他名字,这一声轻咛细腻柔婉极了,自己几乎丧失最后的自制。
到后来她用柔软完全接纳住他,眼角已溢出几滴泪,可沈筵却更为受罪,那股直达天灵感的刺激难耐使他一颤。
那时候他就想,要是才动手就抵挡不住紧致投了诚,传出去不得被郑臣那帮三孙子笑死。
沈筵依稀还记得。
他伏在苏阑耳边轻笑了一声,“我们阑阑还是个小女生呢。”
钟点工阿姨和他打招呼,“先生您回来了。”
沈筵点了下头,“辛苦。”
沈筵倒了杯温水递给苏阑,亲自看着她把药片吞下去。
苏阑看了眼表,“你怎么还在这里?三点钟也快到了。”
“是得走了。”沈筵说,“吃了药去休息,晚上想吃什么给我打电话,我给你带回来。”
沈筵拿上公文包就出了门。
苏阑捏着温热的水杯,恍恍惚惚地傻笑半晌。
她从一棵枯死在寝室也无人管的野草,眨一下眼的功夫,变成一日三餐衣食住行都有人过问的,玻璃罩里的花儿。
几年以后苏阑正式走向工作岗位,在那个时候,有了更准确的形容词叫爹系男友。
沈筵是足以被划进这一类的。
那段日子邝怡每回见了她,都会说:“如果恋爱的酸臭味有形状,那一定就长你这个鬼样子。”
钟点工黄姨麻利地将被单投进洗衣机,“小姐把药交给我来熬吧,您上楼去睡觉,卧室里都已经收拾好了。”
苏阑“哎”了一声,“阿姨叫我小苏就好。”
乍然听人叫她小姐还真是不习惯,总有种资产阶级剥削人的意思在。
吃了药后大约半小时,身上就汗涔涔的起来。
苏阑脚步虚浮地上了楼,她踢了鞋子爬上床,蒙住薄被子准备睡一觉。
枕套被单明明都已经换了新的,空调也开着,可她总觉得还是有股欢糜味儿。
昨晚沈筵刚进来一点,苏阑的睫毛就簌簌抖个不停,眼尾不停地有泪花儿溢出来,她已听不进去什么话。
沈筵的嗓音也是从未有过的哑,他说的是:“阑阑你乖,不会疼很久的,不要哭了。”
渐渐他放缓了动作,耐住性子慢腾腾地一下下哄着她,俯下.身吻她的眼角。
在她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的时候。
沈筵却又卷土重来,抱着她要了第二次。
后来苏阑好不容易挨到风雨飘摇的时分,喉咙里发出几声支离破碎的单韵母音节。
却像一剂药注入沈筵的身体里,他愈加癫狂,直至最后动情地紧紧抱住她。
啧。
那个姿势。
光是想想都觉得羞。
苏阑翻了个身,把这些车速一百八十迈的少儿不宜画面捐弃在一边,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已经全黑下来。
这座园子虽然是在颐和园旁边,但鲜少有人到访,因此格外静僻些,倒真是个养着情人的好地方。
她睡了一下午也浑然不觉。
苏阑跪坐在床上,目光涣散地发呆。
她真是被陆良玉那句养起来给弄魔障了。
她摇了摇头起身去洗澡。
沈筵回来时不见人影,喊了两句阑阑,就听见浴室传来一声,“我在这里。”
他摘下腕表扔在洗手台上,隔了道玻璃门,隐约能看见她的楚绰身姿,白晃晃的一片。
沈筵吸了口气,故作好心地问:“自己能洗吗?要不要帮忙?”
苏阑还真以为他是担心她的身体,怕她刚发完烧没力气独自洗澡。
她答得正经,“谢谢,但我快洗完了呀,不用。”
沈筵缓缓转动了圈儿脖子笑了,怎么他这么好命捡到了个宝?
这小姑娘放到外面太危险了,根本不懂防备男人怎么得了?
刚才开会开到末尾,几个元老级的部长为了个能源项目落户杭州还是苏州的事情争得不可开交,各自都有划分范围。
这个项目的牵扯面很广,拨款也是三亿起步,人人都想分一杯羹尝尝。
当然这项议题的决定权在沈筵手里,最后还是得听他的,在集团,沈筵拥有绝对权力,但既然苏州和杭州已经被争议过了,那在他的计划当中,就不会再被考虑了。
原因很简单。
那些势力盘根错节的地方,别人已经伸手捞过,他再去也是无利可图的。
眼看他们吵了两个小时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沈筵先发话了,“郑秘书,给二位倒上新茶,润润喉。”
就在大家以为他要在苏州和杭州当中做选择的时候。
他又慢条斯理地说:“你们的意见很好,但是组织上从大局出发,还有另外的考量。”
众位高层:......就这?
所以刚才白看了半天热闹戏?
等到沈筵走后。
刚才那几个辩得面红耳赤的部长又坐到了一起。
“我是越来越看不透咱们这位二把手了。”
“沈老爷子教出来的亲儿子,能是咱们轻易看得懂的吗?”
“不但看不懂,我反而还有些怕,他年纪不大,心思倒是深得很。”
“不深也不能一来集团就站稳了脚跟,咱们几个啊,凡事还是多顺着太子爷的意为上吧。”
“该让的利益让一点出去,总比退休前被审查的好。”
郑秘书把这些话一字不落地汇报了一遍。
沈筵坐在办公室里听完,还是冷着脸,等到他走后,才站到落地窗前点了支烟。
这群老将们开始自乱阵脚了,是该着手收拾一批人的时候。
烟才抽到一半,他又想起苏阑来,抬手闻了闻身上,还没染上烟味。
沈筵无可奈何地摇头,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
怎么就答应了她,说以后不抽烟呢?
第19章
沈筵嘴角噙了丝笑, 拨开门进去,一抬手就关了花洒。
苏阑转过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她双臂抱着自己,“我说的是不用呀。”
沈筵的表情正经得一派坦荡,“嗯, 但我还是怕你晕倒。”
“我不会的, 你出去吧。”
沈筵伸出两根指头, 从她的脸颊划下锁骨,一路顺延到肩上,“进都进来了,还把我往外赶啊?你不礼貌哦。”
苏阑:“……”
他明明可以直接耍流氓,还非得走这么一段形式。
时过东风临夜, 窗外月影稀疏。
沈筵半靠在浴缸里, 仰头瞻视如钩弯月。
他的指尖匝匝缠绕着苏阑浓密半湿的长发, 唇角的浅笑似剪水而过的一缕清风般自得。
沈筵低头轻吻着她的额头, “好点儿了吗?”
苏阑泰半身子泡在温热的水中,斜歪在他身上, 就连发出的轻叹也似猫叫一般。
在浴室里被沈筵抱着, 不管不顾地做了两回,就问什么人能好得了?
她摇头,“这个世界不会好了。”
沈筵适意地笑出了声, “照这么下去, 咱俩可就要被泡发了, 先起来好吗?”
苏阑整个人都赖在他身上, “我腿软,起不来。”
“我抱你。”
“嗯。”
沈筵先起来穿上浴袍, 又拿条宽大的浴巾将苏阑一裹, 轻巧地将她抱在怀里。
苏阑屈着腿蜷在了床上, 她丝毫不想起身,最好直接睡过去,她真的半点力气都没了。
她从被子里露出个精致的小脑袋,看着沈筵在她面前换了套米色的长袖针织家居服,他总喜欢把室内的温度开得很低。
一点热气也受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