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拆散这个家的[无限流](302)
岑归确实比一般人的感情神经要迟钝许多,甚至他对于暧昧,对于来自别人的撩都不够敏感。
……但路庭不是别人。
他只是反射弧要稍长,反应略微慢了几拍。
因为对方是路庭,他最终便还是听懂了这番话。
岑归说:“你是不是还没有去洗澡?”
路庭一顿,他难得如此鲜明的愕然。
岑归用另一只空手搭上人肩膀,像随手一扶,又很快把人右肩往后轻轻一推。
“不洗澡免谈。”岑归又说。
前执行官出人意料的坚守着“回休息地点第一时间先洗澡”原则,并且这原则还由己推人,已经被他强套到了要和自己同住一屋的路庭身上。
路庭带着微妙神色直起身,把岑归的话仔细品了品……
品完当即杀向卫生间,冲进淋浴间的速度,估摸着就比烈日炎炎下水打滚的猴子还要快。
等房间内重新迎回一个洗漱完毕的路庭,岑归第一反应就是先去看时间。
他对路庭的个人清洁时长不无疑问:“你真的是去洗澡,而不是去水里打了个滚么?”
“真的!”路庭坚定回答,他把自己的湿发随手往后一扒拉,扒出个狂放不羁的造型。
新鲜水汽和天生火炉体质般往外辐射的体温就扑到了岑归脸上。
他奇妙的同时感受到了沁爽与热。
酒店的洗浴用品都是统一配备的,岑归身上此刻还散发着什么样的气味,路庭便与他味道相同。
他在路庭凑近时目光忽然偏开,先是凝视对方也还在滴小水珠的发梢:“你的头发……”
路庭用靠近逼他收回了后面的话,说:“不管。”
能够去水里打个滚……哦不,是去洗个必要的澡就已是路庭能做的最大配合了。
多少有几分耍赖,他笑眯眯贴在岑归旁边说:“你只说了‘不洗澡免谈’,别的追加条件这会不作数。”
岑归:“……”
岑归便无话可说。
短暂相触又分开的视线像最后的拉锯。
好像过了挺久,又好像只是睫毛颤动,几个眨眼之间的时光。
岑归支在后方已久的那条手臂倏然一松,他有意落远的目光随位置变更牵拽回来,然后不偏不倚,正对上路庭专注看着他的眼睛。
路庭也随他的动作低下头。
岑归抬手,勾了一下这人至今好好戴在脖子上的皮革环圈。
“你在等什么?”岑归说。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个临门一脚又踯躅的对象,前执行官先生若无其事道:“不是说收拾我么?”
路庭很轻地眨了一下眼,他嘴边的笑容却更深。
路庭比较像是一头对珍馐垂涎已久,又还颇为讲究修养的野兽,他的气息与体温都已不由分说地,像是不请自来的浪潮一样悄然将人包裹,把人罩进一个恨不能全数染上他私人味道的空间。
可他又还端坐着,怕吓着谁,又怕惊扰谁地把利爪也揣着。
然后他邀赏般说:“我这不是在等你的允许吗,先生?”
允许已经拿到了。
在岑归记忆有限的一生里,他从未与谁如此亲近。
长期独来独往的本不该习惯被靠近,不该把另一个人的气息逐渐视作熟悉又充满安定感的存在。
他更不该松懈,不该把连同其他客观要素在内的最高级别的信任交付出去。
——但他还是给了。
又有什么不能给的呢?从他对记忆陷入怀疑的那天起,他差点一并否定了自己本身。
有个人,有点烦人地靠近他,对他充满好奇,还想要将他从原本那个系统高级执行官的位置拉下来,却不是为了看他笑话。
那不是先天在系统阶层处于下位的玩家,想要拽上位的高级执行官跌下高台。
而是想带给他更多真实体验,帮他变得更“活”一点。
他从一开始就不讨厌,岑归骨子里并不抵触鲜活,他会被炙热又充满蓬勃生命力的存在吸引。
他是愿意接受路庭带给自己的任何新体验的。
所以,只要对方愿意要,他没什么不可以给。
“……我要开始感到受伤了。”路庭忽然毫无缘由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听起来还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让人一头雾水。
岑归眼前有些朦胧,他一开始以为是路庭发梢上垂落的水,想着有个人双标得很,给他擦却自己不擦头发,那些肆意飞洒的小水珠终于有滚了几颗到他脸上来,还恰好落在眼睛旁边。
而在闭了下眼后才发现,原来那是一点自然的,诞生自他本人眼里的雾。
他用起雾的眼睛看路庭,思维运转也比平时要慢,又过了不止一拍才问:“谁让你受伤?”
路庭飞快跟人一贴额头:“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