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拆散这个家的[无限流](181)
这人侧过身来, 很没个正形地在人行道上倒退着走, 他面朝着岑归说:“给一个反应嘛, 你这样忽然不说话, 会让人有点慌。”
路庭嘴上说慌, 脸上看着一点也不慌, 岑归心道骗小孩呢,他捋了一下自己的记忆,目光越过路庭直视前方,不看人地问:“你现在不觉得我回系统那边才是正常的了?”
“嗯?”
路庭看起来没个正形的姿态就收敛了一点。
路挺是个该敏锐的时候一向很敏锐的人——少部分被岑归的色相所迷惑,色迷心窍的时候不算,那是特殊情况,“敌军”攻势太强而他在这方面低防。
总之眼下,他从岑归的话里听出了一丝不对。
“我……”路庭谨慎地挑选了一下用词,他小心反问,“我什么时候觉得过你回去才是正常?”
岑归就又不说话了。
他们俩沿着宽阔大道一路往下走,招待酒店在建筑侧面安装了灯牌,暖白色的字灯在休息区天幕下荧荧发着光。
岑归盯着那一小片被灯光照亮的天看了片刻,他才又说:“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在听完我的身份后立马转变了态度,黑水中学的那一场里,你叫我‘系统循规蹈矩的漂亮宝贝’,那时你也还相信我是百分百的系统立场。”
岑归说这话的语气淡淡,好像只是把记忆拎出来随口一提。
……但是这怎么可能是随口一提!
路庭自己讨来的反应反而像在他头顶“嗡”地敲了个警钟,让他瞬间内心警铃大作,整个人都进入到高度反思加警敏状态。
“系统循规蹈矩的漂亮宝贝儿”——路庭对自己曾经亲口说过的话当然还有记忆,并且记忆犹新。
当时他说完之后不久就后悔了,还隐约察觉到监察装置另一头的执行官情绪不好,对方有小半天时间都没在装置另一头搭理他,还是他“借花献佛”,从地下教室的讲台下捡到了高小婷的口琴,然后在楼梯上拿口琴哄人,靠才艺表演才使人重新跟他说话。
仔细说起来,路庭当时也已经算是道过了歉,“滑跪”速度极快,认错态度积极良好。
然而岑归今天把这事又翻出来……路庭懵过之后认真一琢磨,认为这不能简单的归位“翻旧账”。
人在不同的感情阶段,对于身边人的要求、看法、以及他怀抱的情绪期待是不同的。
路庭也并不算一个在感情方面很有建树的人,他完全谈不上有经验,可是他直觉惊人。
他当时确实说了一句很刺人的话,而对于那会的岑归来说,他还只是个被迫接手的麻烦玩家,岑归也的确还是系统的高级执行官,系统于言′立场,也免不了受系统规则束缚。
岑归那时拥有的情绪感知可能也并不多,连生气、愤怒、恼火等心情都是寡淡的,缺乏波澜的。
他会不高兴,但难以表现也体会不到太鲜明激烈的不高兴。
所以被一句难听的话刺一下,他会像在冬天户外呆久了的人一样,被冰锥扎到,只感到一点不太舒服的麻与刺痒,却也再没更多,因为伤口与将流未流的血一起冻住了。
但是假如他后来能够暖和一点,他慢慢“活”过来一点,就会不一样了。
恢复知觉后被刺过的地方是会后知后觉的疼的。
如果当初说这话的人对自己来说也已不再是个“麻烦玩家”,不是一桩任务了结后就再无交集的对象,你信任他,习惯他,潜意识里会对他怀抱更多的情绪期待……那创口就会难受得更厉害,会忍不住想把事情重新翻出来,告诉他。
——因为还是对他有期待。
岑归其实也说不好自己怎么突然开始提以前,他冷不丁想起之前的事,又想到路庭理所当然要跟系统“抢人”的话,他就把那番话说了出去。
他说完之后反而有点觉得自己别扭,好像他很斤斤计较。
偏偏路庭像也被他给说沉默,后半段路上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人已经到达了招待酒店,这个休息区规模的确比路庭之前去过的任何一个都大,住宿档次都升了级,从旅馆招待所变成了独栋大楼的星级酒店,前台登记时还能自选房间。
岑归要了一个带落地窗的高层房间,路庭十分自然地选在了他隔壁。
当发现路庭选房跟自己很接近时,岑归无端还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
可是他又在放心什么呢?
路庭见前台登记处的是个小年轻,似乎不是设置好的系统NPC,能够和人进行额外自主交流,他还和前台问了一句:“我能够退掉自己的房间,和这位先生直接合住一间么?”
前台就懵了一瞬,背着工作人员守则回答:“按着规定,进入本休息区的玩家都会拥有自己的酒店房间,开房数量与玩家数量必须对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