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路人今天也在路过男主片场[娱乐圈](255)
再往上呢?
再上的顶点是什么?
这一连串的打脸和爽点,不断从外界获得更新的挑战、更高层次的赞誉,又是在为了什么而准备的呢?
就像人只是一个可以依靠这无休止的反馈而得到“幸福”的机器。
除此之外,沈终又想到一句话。
命运中所有的礼物无一不被早早标注上了价格。一个被这样塑造而出的、优秀的顾若朝,又是被“天意”准备着用于什么用途的呢?
天意真的只是为了奖励顾若朝,让他拥有一段完美的、无懈可击的人生的么?
“家庭。”他听见顾若朝的声音,“家庭。”
总是如骄傲的狮子、掌舵的船长般的顾若朝在说这句话时却像是细细地咬住了牙关。他垂着眸,又重复了一遍:“家庭。”
“……我一直在思考我究竟想要什么。上天让我一次次地得到第一,这说明它对我的眷顾——我既然可以掌握我的生命,那么我也应该可以掌握我的家庭。这一切都是上天赐予我的礼物,不是么?I am the one.”顾若朝重复了一遍自己在电影里听过的台词。他像是说服了自己似的,笑容复又神采飞扬:“我生来便是被眷顾的。”
“你……”
那种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了。
沈终很难形容这种慌张。上一次他遭遇这种感觉,还是在那间网吧前时。他说:“可是家庭……会有排名么?”
“我说过了,不是排名,而是我被眷顾。这些都是上天赐予我的礼物。”顾若朝说,“你等着吧,只要使用技巧,我一定会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沈终坐在他身边,却感觉自己如堕冰窖。
沈终了解顾若朝的家庭。顾若朝的容貌称得上是美,学习成绩称得上是强,那么他的家庭便独占一个“惨”字。他的母亲前些年回国,住在同一座城市里,却几乎不来看他。他的父亲爱着继母,前些日子正商量着要将继母在国外念书的孩子接回国内。
沈终听说过那个孩子。那个孩子比顾若朝大两岁,白白瘦瘦,干干净净,据说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小提琴家。
“你已经拥有很多东西了。”沈终最终道。
“可那不一样,那是我一定想要的东西。”顾若朝说,“你等着吧,我一定会取得它。这对于我来说比获得第一更加重要。”
沈终知道自己无法劝说顾若朝。拥有太多“礼物”的少年就像一个幸运的暴君,因为拥有太多权力,而容不得任何反抗。
顾若朝跳下水泥管,他向着沈终挥挥手,告诉他:“这周六调休补课,要月考,你可别忘了。”
尽管在面对沈终时他总或多或少地带有优越感,可他始终记得提醒沈终每个发生突然改变的日历时间。
就像他始终记得,沈终记不得国庆的周六放假,沈终不擅长这些。
“当然。”他忽然笑嘻嘻起来,表情又像个少年了,“你这次也是考不过我的。”
他笑闹着走了,沈终坐在水泥管上,看着顾若朝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他想着顾若朝那句“上天赐予”,不知怎的,打了个寒噤。
上天赐予的是礼物还是命运?
如果拒绝上天的赐予,会如何?
……
“后来呢?”喻容时说,“他……发现什么了么?”
易晚平静地看着远处的茫茫夜色。
“他发现他不可能成功。顾若朝曾经自信地认为被自己所发现的是‘礼物’,直到那时候,他才发现,那不是‘礼物’,而是无人能反抗的‘命运’,而我之前说过……”
顾若朝,是很骄傲的。
能被命运所选中的人大多有一身傲骨,尤其是聪明人——年纪小的聪明人。顾若朝最初并不肯屈从于命运,他执着地认为那是对于他的“赠与”。
“他尝试了很多方法,利用自己的‘礼物’来打败‘哥哥’在小提琴上的成就,利用自己的成绩来要求父母相遇。可无论如何,断掉的命运之线是无法再被连接上的。”
顾若朝开始变得偏执、阴郁、狼狈。他不认为这个世界应当拒绝他。为了达成目的,他开始与家人争吵,与同学发生矛盾,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去追逐自己所需。
沈终不再扮演他生活中的旁观者,而是不断尝试去劝阻他。顾若朝却说:“我有分寸。”
“我为什么不能让我的人生再完美一点呢?”顾若朝耸耸肩道,“一个幸福的家庭是什么很珍稀的、我没有权力得到的东西吗?像我这样的人……”
沈终没再说话了。他发现顾若朝的眼圈有些红。
那是被他藏在那些言不由衷的话语下的真实。
顾若朝并不是一个自信的人。自信并不是一个可以作为全局判定依据的标量,而是一个多方面的量词。沈终忽然明白顾若朝并不自信自己能得到来自父母的爱,他的所有言语与其说是炫耀,倒不如说是在为自己打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