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累吗？”叶软手指勾上顾城的指节，“我来开一会？”

顾城低低笑了一声，“你亲我一下，就不累了。”

原本只是开玩笑，方辞在后面坐着，小兔子脸皮薄，也只是逗逗他。

叶软倒当了真，侧身凑过去问：“想亲哪里？哥哥。”

顾城喉结滚动，“咳，脸就行。”

叶软嗯了一声，仰头亲在顾城脸颊上，两秒后才离开。

后座的方辞：“……”

捂李团团眼睛的任菲儿：“……”

这狗粮，猝不及防！

方辞恨不得就此黑化算了，腿折了，还要被迫吃狗粮。

踏着夜色，车辆全部停在云城外的一处标志性雕塑公园。

说是公园，连休息的椅子都没。

叶软仰头看面前的雕塑：“这是……泥鳅吗？”

于晶晶观察一会儿：“有点，不过这黑不溜秋的泥鳅为什么吃自己的尾巴？”

“估计饿吧。”李让随口道。

于晶晶一拍腿：“对哦，我也饿了，胡厂长烙的面饼还不如抹布好啃，牙差点给我硌掉。”

在没有遮掩的地方无法生火，唯恐引来怪物，大家都在吃着自己带的干粮。

几人围在一起席地而坐，小草隔着裤子有些扎。

叶软借着顾城的身体遮挡，从储物腕带里拿出十来个热气腾腾的大包子。

这是顾城昨天亲自揉面，切菜，包的香菇青菜包子，馅里放了麻油拌过，很香。

于晶晶一口咬掉半个：“队长做饭手艺真牛逼。”

叶软也咬了一口，红瞳亮晶晶的，显然很喜欢。

陆加易笑了起来，“我记得咱们去年跑去冰岛执行任务，那边的东西不是虾就是鱼，味道也不好，要不是队长亲自下厨，还真不好熬。”

“嗐，没什么好怀念的，当时冻坏几个兄弟的腿，到现在都在床上躺着，还有一些永远见不到了。”

李让揉揉发酸的鼻子，“不过那一次的饺子，是我这几年里吃过最印象深刻的一次。”

叶软眼中略有疑惑，没听明白。

方辞便低声解释道：“冰岛任务很苦，热饭没吃就凉透了，我们在零下几十度的雪地里埋伏。”

“那些天不断有兄弟倒下，或者冻废四肢，那一年的大年，我们挤在一起取暖，吃了一顿只有白萝卜的饺子。”

于晶晶忽然小声说：“那是那么多年来，我第一次看到队长掉眼泪。”

叶软一怔。

于晶晶说着眼眶也红了，“任务失败了，一队损失惨重，尸体摆了一排，他第一次哭。”

无声地，半张脸埋在大衣里，只有微微发颤的肩膀能看出顾城的难过。

叶软下意识转头去找顾城的身影。

背影高大的男人正端着一锅烧开的热水分给幸存者们。

脸上还是挂着不着调的笑，聆听别人的感激，会微微俯身。

叶软忽然就心疼了，感觉心脏被针扎了一下。

方辞温声说：“很久的事了，不提了，已经过去了。”

“对啊。”陆加易叹气：“朝前看吧，可以替死去的人继续活着。”

话虽这样说，叶软感觉手里的包子也不香了，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包子凉透。

等到顾城回来，还有一大半。

顾城坐在叶软身旁，拿走他剩下的包子自己两口吃掉。

“凉了，别吃了，去车上哥偷偷给你开小灶行不？”

叶软摇头，额前碎发晃动，露出湿漉漉的眸子。

“怎么了？看起来这么没精打采的？”

顾城手掌托在他下颌，揉捏软乎乎的小脸蛋，“来悄悄给我说说，哥哥哄你开心。”

“有些……心疼你。”

叶软视线看了一圈，于晶晶几人去安排晚上搭帐篷的事。

没有人注意这边，叶软伸出胳膊，抱住了顾城，脸颊依靠在他肩膀，阖起双眼。

顾城回抱他，“为什么心疼我？”

叶软把于晶晶卖的一干二净。

“晶晶说六年前，你们在冰岛执行任务……”

六年前，顾城也才19岁。

回去就准备低价出售黑猫的顾城忽地笑了笑。

“我当什么事呢，都这么久了，不过，那一次确实丢脸，任务失败，总队把我们骂的狗血淋头。”

顾城啧了一声：“要不是距离问题，恐怕总队要杀过来拿枪抵我脑门骂我。”

越说越来劲，顾城大型犬一样，埋在叶软肩窝告状。

“有机会一定要拿麻袋套总队的脑袋，把他揍一顿，这货小心眼得很。”

顾城三言两句逗的叶软想笑，眼睛里那点水汽也晾干了，于是真的笑了起来。

感觉到小兔子肩膀在抖，顾城叹气，拍拍叶软后背。

“叶软，我这一辈子失去过很多人，其实我很害怕离别，因为总觉得，分别后，再也不会遇见了。”